赵婆子一听,脸儿沉下来了,“咋的,这关家的情况小嫂子都还没问,这就先不乐意了?”
李氏忙笑起来了,眼下亲事还没说定,说啥也不好得跟媒人摆脸子,往后余下几个小子丫头成亲,少不得再麻烦赵媒婆玄血沸腾。
她俩手一拍,就势坐在赵婆子身侧,“嗨,这不是一听见东庄村儿就急了吗,婶子可别往心头去。”
赵婆子也就笑了,“都是知根知底的同村,还能不知道你屋里的忌讳吗?如意丫头已是过来了,不好再和那头有个啥牵扯,只是小嫂子放心,这回这关家姑娘可是个例外,她上头没了爹娘,就一个大哥,一年前才从别处迁来。”一挑眼眉,“虽是同村,跟‘那头’却没半点瓜葛渊源。”
李氏这下放心了,又是顺道打听起来,“如意那亲爹娘,就那冯家,婶子可知道?”
赵婆子目露了然,一拍腿,“穷,还是穷。就小嫂子买来如意那会儿是几年前?”她翻着眼睛算了一下,摆出一个手势来,“八年了!他屋八年前是啥样子,眼下还就是那落魄样子,一点没夸张!”
李氏咯咯一笑,跟着感叹了几句。
打听了闲话,这便说正事,“婶子说那姓关的姑娘没了爹娘?”
赵婆子敛了笑意,点头说:“听说是爹娘相继去了,眼下就剩个兄长。”见李氏眉目中带了一丝嫌弃,忙补充起她屋的情况来,“兄妹两个勤快的很,也就去年夏天吧,就在村里买了院子置了地,还盘起了两间新屋,那庄稼是打理的有模有样。”喝一口水,瞧着李氏咂嘴叹起来,“啧啧,你说有本事没有?不说旁的,手头约摸也是有一笔积蓄的。”
李氏仍觉得条件差了些,应付地笑了一下,接着问:“另外两家是啥情况?”
赵婆子见李氏终究对这关家没瞅上,便放下茶杯看李氏,“那关家姑娘水灵的很,就是没了爹娘,也不少人去提亲,就去年就去了两三家子,没一家说成的,莫说小嫂子瞧不上眼,就是瞧上了,指不定人家兄长乐意不乐意哩。再说了,有爹娘有什么好?”她自嘲地笑,“不见得着哩,想想咱们这些人,将来不都成了娃儿们的拖累?那关家姑娘要嫁进来了,只管一心孝敬你跟启财,多好?”
李氏想想也是,心头倒有些松动,只是私心里仍是有些瞅不上孤兄寡妹的兄妹俩,便说:“我这心头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么着吧,还是先听婶子说了余下那两家,今明我再跟娃儿他爹商议个,后个就给婶子准话儿。”
赵婆子也就不絮叨关家了,将刘家跟乔家的情况一一说了。
等起身告辞时,恰逢赵勇进了门,赵婆子一见赵勇,脚便挪不动了,拉着他又将三家姑娘说了说,她本想着瞧李氏那模样,想来再商议个几日也是瞅不上关家的,便只捡着另两家详细说说,最后才是随意提了一句关家姑娘。
谁料一开口,赵勇眼睛便瞪大了,“婆姨说的可是东庄村儿西头三巷子北边第一家那关家?”
李氏见他说的这样清楚,蹙眉问他:“听你这口气,你还认得?”
赵婆子看着李氏,霎时笑的咧开嘴儿,赵勇难为情的一笑,看向赵婆子,“说不上认识,东庄村儿那山子不是跟我熟吗,年前也就去了几次,倒也挺巧,路过她屋门前撞见了几回,知道那姑娘姓关。”
李氏生怕又叫赵婆子起了话头,忙打断他,“行了,成亲这事儿还得爹娘做主,没你啥事儿。”
又向赵婆子递去一个装了五文钱儿的布包包,笑说,“那婶子就回屋等着信儿?”
赵婆子接了钱,合不拢嘴地往外走,“成,那我这就先回,小嫂子这两天也抓紧验亲喽。”
送走了赵媒婆,李氏一回堂屋,见赵勇还在椅子上坐着,马上收了脚转身往外走,赵勇见了,急忙冲出来拦她,“娘,方才媒人说的关家闺女,我瞅着她合心意,要不就定了她屋得了?”
李氏扭头斥他,“也不瞧瞧她屋啥行情,那没了爹娘管束的闺女不定多心野,能成吗?!”
赵勇忙劝:“娘可别这么损,人家是丧了爹娘,又不是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反正我瞧着关家姑娘人是顶好的,没娘说的那些个毛病。”
好感有是有,只是原先他倒也没怎么朝那处想,婚姻大事还是要听从父母的。今个若是媒婆瞅来的三家屋没她关家的倒也就罢了,既是有这姑娘,又是叫他知晓了,无论如何也要说服说服娘,旁的不说,这关家姑娘的样貌却是少有的俊俏。
李氏笑骂他,“说娘损?瞧你那点出息,猴急的样儿?噢,话都没说上一回,你就知道她人好了?”又说:“晚上跟你爹商量商量的再说。”
赵勇盯着李氏的背影咕哝,“说啥跟爹商量,还不是娘一个人做主呢吗。”
李氏回头笑,“乔家跟刘家闺女你都见了?你就知道不如那关家的好?吃了晚饭跟娘出门瞅瞅去。”
赵勇面上一喜,知道她娘这是准备要验亲,忙应下了。
李氏到南头喊了如意几个娃儿,吩咐她们,“这阵子你大哥说亲,保不齐女方要来验亲哩,下午没事儿都拾掇拾掇屋的。”
自己拿着大笤帚到门外去扫墙角门缝上的灰。
李氏虽是头一回操办儿子的婚事,却也是过来人,知道验亲的重要性,甭管媒婆夸的再好,也要亲自去瞅瞅对方屋的房子,打听打听品性,若是能见着真人,瞧瞧样貌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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