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刚走出去一截儿,一个身影从县学侧门走出,他跨出门槛,往外走了几步,立在台阶上,默默注视着如意的身影转入街角,紧绷的脸上表情凝重,望向街角的一双眼睛里却透出几分失望与懊悔校园全能高手。
忽然,他的肩头被人拍了拍,“宣弟,这小丫头,是你乡下来的亲戚?”
是方才传话儿的青年。
陈宣一愣,很快摇了摇头,抿唇说:“别瞎说,她是我定了婚,还没过门的妻子。”
青年很是错愕了一阵儿,半晌,不解地问:“我说,你这人可真奇怪,分明人就在学里,怎么也不见她一见?”他叹叹,口气忍不住有些埋怨,“害的我方才扯了谎。”
陈宣沉默着,还没答话,青年便问:“既然是定了亲的,难不成,是你有了悔婚的心思?”
陈宣愣了下,正要问他为何问这样的话儿,想起自个方才对如意避而不见的举动,也就没问,只悠长地叹了口气,低声说:“她心里头,没我。”
青年立刻呛的连咳了三声。
没等青年缓过劲儿,陈宣便脸色郁丧地转了身,头也不回进了大门。
如意返家时,冯卓秀跟关倩倩已经回了屋,关倩倩正灶房忙碌,听见大门响,也不出门去,在里头喊一嗓子问她:“见着人了?”
如意摇摇头,闷闷说:“没见上,宣哥出门去,不在学里。”
把篮子往小石桌上一搁,刚坐下,冯卓秀便从屋里出来了,“这个时候,没在学里,跑哪去了他?”
如意没吭气儿,闷不吱声坐一阵儿,突然起个身儿。问:“冯二哥,明儿是不是赵家还钱最后期限?”
冯卓秀点点头,不过脸上倒不担心,“没啥大事。衙门判了的,她屋敢不从?明儿再不来,县衙去,请县老爷亲自率衙役上门索账去!”
关倩倩在里头听见了,忍不住撂了菜刀走出来,笑话他一阵儿,“缺心眼儿!你当带兵打仗呢?县老爷能帮着你亲自进村儿要钱儿去?想的美!”摇头叹叹。“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判决书上咋写的?啥时候跟阿如学着认几个字儿,比啥都强。”
冯卓秀恼的脸上红了红,看如意,沉声说:“妹子,念念!”
如意抿嘴儿憋着笑,上屋里取了方方正正的一张纸,站在廊下清清嗓子。念道:“打砸辱骂,滋扰商户,罪在李氏。令征赎罪银二两,正官仗十,即刻执行。”她停顿一下,笑吟吟继续念道:“另:犯人贫窭,不能出备,并其余亲属无应征之人,官与支给。”手上故意扬了扬,“冯二哥,我念完了,下头是官印。这个四四方方,你能瞧明白。”
冯卓秀听了,斜她一眼,气呼呼转身便走,“不和你俩说!”
如意冲他扬声喊,“冯二哥。饭快好了,别跑远!”转身笑嘻嘻进灶房去,“赵家赔不起,官府给赔,那还成。”
关倩倩笑笑,“按我猜的,明儿赵启明或周氏要亲自来一趟。”
话正说着,大门一响,隐约有脚步声儿走了进来,如意只当是冯二哥,也没注意,拾起一把蒜苗,算剥着,正要问关倩倩,咋这么笃定是前大伯来,话还没问出口,外头院子里便响起个声儿来,“关家大妹子在不?”
如意跟关倩倩对视一眼,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外走,出了门,就见着邻居沈家婶子立在院子里,手里挎着一篮子鸡蛋,面儿上挂着热络的笑。
关倩倩忙请她进屋去,沈家的却摇摇头,“那啥,你屋正做饭,就不耽搁了,我送些个鸡蛋,这就回。”说着,就要把篮子往地上搁。
如意忙前去拦着她,“婶儿,你看你?来就来,还提啥鸡蛋?快给拿回去!”
她定了心思不肯收,推搡半天,沈家的这才提了篮子,笑叹道:“你俩也太客气。”笑着笑着,敛了容,看向关倩倩:“大妹子,我今儿来,还真有些闲话儿朝你打听,是这么的——”她不好意思地笑着,低了低声儿,“你屋那少年,可定了亲了?”
刘氏今日是专门为着老大闺女儿来打问的,早几日便将这事儿搁在心上了,寻思着哪日得了时机,上关家打问打问关倩倩,就在方才,瞅见那少年大步出门去,逮着这个空儿,忙提着一篮子鸡蛋赶过来打问个情况,若是他没定亲,倒有个说合的余地,要是定了亲,回头也就再不提这事儿。
沈家的一问这话儿,关倩倩便明白过来了,沈刘氏稀罕卓秀,不是一天两天的,有那么几回闲聊时候,不止一次透露出对他的欢喜,喜欢他样貌俊俏,喜欢他成日进进出出勤快,又见他岁数到了,可不就起了心思?
当下,抿了抿嘴,笑道:“定亲倒是没定亲,只是这事儿,我怕做不了个主。”
刘氏听了这个话儿,当即脸上乐开了花儿,不住摆手道,“没定,没定就成。”合不拢嘴儿的,惦记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丈夫,先急着要告辞离去,“你屋做饭,我就先回,赶明儿有空了,我再来。”
她出门时,迎面碰上冯卓秀进门来,笑着打个招呼,眼睛便往他身上盯着了,嘴里乐呵呵夸着,“好小伙,好小伙。”
冯卓秀却不很领情,被刘氏夸得一脸的莫名其妙,回头白她背影一眼儿,等她出门去,蹙眉问关倩倩和如意俩:“她来做啥?”
关倩倩跟如意齐齐住了嘴。
姐妹两个做饭的功夫,在灶房里嘀嘀咕咕商量了好半会儿对策,最后决定,今个就把这事儿告诉冯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