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啥事能比这一老一小的大啊南宋风烟路。”
“可不是,刘婶家的小子上山的时候看到了,差点吓的滚下山来。”
“可怜这对孤寡,这孩子才多大啊,不知道她那狠心的爹……”
“嘘——”旁边的人碰了那女人一下,那女人立刻不吱声了。
“女人都是苦命。”
“这孩子,唉……”
小舟走过去时,邻居们都用各色的眼神看着她,她咬了下嘴唇,噗通往前一跪,抱着阿婆和阿娘一同哭了起来。
一时间周围的心肠软一点的女人不禁也湿了眼眶,纷纷上前劝阻。
身上还穿着阿娘做的红莲衣,阿娘却去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以人这般脆弱。
阿娘自尽的消息传到了府上,府上也没来人,只是差人送来了银子,请了丧队,这才给阿娘买了口薄棺材,换上寿衣,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男人抬着灵柩走的非常缓慢地,一路吹吹打打,白皤翻飞,哭声一片,小舟抱着牌位,身着白色的粗糙麻布丧服,头上缠着白色的丧布,长长地从背上直垂到脚后跟,腰间捆着稻草编的草绳,脚穿稻草编的草鞋。
虽然为女儿,却固执的在灵前一路磕首,一直送到选好的墓穴旁,把灵柩安放进去。
等灵柩放下去,又是一阵肝肠寸断的哭声,小舟一直哭着要往下跳,阿婆死命的拉着,含泪相劝:“傻孩子,这是白喜事,你娘是去了安乐世界了,你这样子,她怎么能放心地去呢?”
小舟哭的直抽气,本来就有感情,现在看阿婆这般模样,她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撕心裂肺不消多说。
伸手去抹阿婆脸上的眼泪,却不想阿婆顿时老泪纵横,将她紧紧抱紧在怀中。“我苦命的舟啊。”
七婶看小舟哭的凄凉,上前抱住她,泪珠子也跟着滚了下来,一边哭一边自责,说是自己没有看好,不然也不会出这事情了,小舟便拉着七婶,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娘为什么会想不开。
七婶摸摸她的头,说起那天的事情。“那天你娘说要去镇上,我正巧也要去,就顺便载她一路,我跟你娘到了府上的时候,才得知你爹要调去都城,这你娘她居然还不知道,所以就进去找了你爹,最后却是哭红了眼出来的。”
“我也不能跟进去,只知道你娘定是被训斥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又不肯说。”七婶回忆着。
“那天下人们正把东西往车上搬,那成车的绸缎可好了,好些料子咱们连见都没见过,你娘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看中了匹红色的绸缎,便向那些下人们讨要,那下人都认识她,却不敢做主让她拿走,直说这是夫人的,要问问夫人。谁知道那夫人看了你娘一眼,说些个什么这颜色只能正室嫡子穿什么的,还拿好些个漂亮的芙蓉布要送给你娘,你爹也同意了,你娘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那些个芙蓉布匹全给扫了下去,拿着红布就走。”
七婶还有些疑惑不解,小舟的眼泪却刷的一下子落下来,七婶一下子慌了手脚。
小舟抽泣着,她总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阿娘要对她说那些话。七婶没有读过书所以不知道这颜色是正红色,是给正妻嫡子穿的,那芙蓉色却是给妾和庶子穿的,她是嫡女,不是庶女。
丧事过后,按说阿娘的牌位该进宗族庙堂,接受后辈的香火供奉,没想到府上却给送了回来,死活不愿意让阿娘的牌位进祠堂。
阿婆要去找他们评个公道,又被村民给劝了下来,只能找个案桌,将牌位放在上面,以为之宗庙,日日上香,以鬼享之。
等摆好后,阿婆又想起自己年事也高了,自己若是死了,这小舟可怎么办好,于是又抱着小舟哭了起来,“你那苦命的娘,一辈子都栽在了史清名那畜生手上……”
这是小舟第一次听她们提及府上的事情。
原来阿娘闺名唤李兰香,本是镇上员外家的女儿,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也是衣食无忧,李员外为人豪爽心善,经常救济穷人,所以在村民间有不错的口碑。
李员外一生只娶了青梅竹马的楚氏一人,也就是阿婆。阿婆一生膝下无子,直到李员外年近不惑才喜得一女,为此还设了三天的流水宴席,为女儿开流水席这是十里八乡的少有的事情,可见李员外对这掌上明珠的喜爱了。
本来李兰香受尽宠爱,年岁到了便是找一好婆家,一世好命的理,谁想到偏偏让她遇到了史清名。
史清名这人是穷人家的孩子,爹是街口卖菜的,后来跟人上山伐木,谁想出了意外,被人抬回家里没几天就去了,留下一门孤寡,日子可想多难熬了。
李员外知道这事后便派人月月送银两去救济,后来这史清名也争气,得了秀才名后就带着微薄的彩礼上门求亲,这李兰香从屏风后一看,顿时红了脸,这事便定下了。
当时可谓是一段佳话,谁想日后会变成这般模样。
后来这史清名中了榜眼,李员外又被所谓的酒肉朋友骗去给人做了担保,谁想那人根本就是骗子,最后李员外只能散尽家财,那些个亲戚们可不干了,纷纷要分家,一时间树倒猕孙散,李员外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自此李家便没落了。
小舟看着屋梁上横木,她本来就一直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房子,若说这府上给的,也着实破落了些,如此一听,才知道这屋子根本就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