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一大一小评为心肠太软的东方朔,此刻心肠一点也不软。
四皇子虽然坐惯马车,也习于长途奔波的生活,但连日这般马不停蹄的赶路,饶他自认不算是个娇贵的,也直呼吃不消,而且由此推想,他认定弟弟肯定也受不住,于是很好心的把东方朔给喊进车来陪他。
四皇子眉眼间俱是疲色,他皱着眉头道:“再这么坐下去,我一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至少比外头徒步行军的强多了,他们这一走,到了晚间歇息的时候,那腿都几乎不是自个儿的了。”他毫无同情的道。
“你这么说,是有亲身经验喽?”
“有时候追着敌军深入林中,马就派不上用场了。”东方朔轻描淡写的道,他不常将军旅艰苦的一面说给四哥听,怕他以为自己觉得辛苦,而求父皇将他调回京去。
果然,四皇子听他这么说,心里备感不舍,“我看你回京后,就不要再回宁夏了,反正接下来你也要成亲,等成亲开府之后,你总不好再回西宁卫了吧?”
“再说,不急。”
东方朔淡道。
见他不愿谈,四皇子也就不多说什么,转移话题改说起,此次回京后会遇上什么样的状况,说着说着,话题不由往旁延伸出去,从八皇子的死,说到三皇子的凉薄,“……老八犯事被关在宗人府里,你说是谁这么大本事,能让他逃出来?”
“不会是三皇兄吧?”
“是他从中安排,不过,二皇兄也出力不少。”这些全是他闲着无聊养伤时,从隐龙卫头领那儿套出来的,那头领也算精明。虽然皇帝没说,但他毕竟是皇帝身边的颇受倚重的,多少看得出皇帝所想。
他很乐意卖个好给四皇子,算是讨好他,可又不能让四皇子觉得他嘴不牢靠的印象,又要表示他感念四皇子向皇帝建言设立隐龙卫,让他们这些人有发挥才能的机会。
四皇子觉得自己绞尽脑汁才从他那儿套出话来,心里其实有些着恼的,明明隐龙卫这些人都是自己一手挑选出来的菁英,可是他想从他们口中挖消息却这么难。
另一方面又觉这样也好。他想套消息都这般不易,旁人只怕更难。
东方朔听到这些秘辛,只觉厌烦。
他与这些异母兄弟们情感淡薄。他们之中可是有好几个要他命,他不是圣人,不会大度到不跟他们计较,但听到他们为了那把龙椅无所不用其极,他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三皇子,八皇子与他可是一母同胞!
“父皇知道?”
四皇子闻言似笑非笑的道:“这天下都是父皇的,你说他知不知?”
东方朔笑了。
“我倒是问了傻话。”他坐直身子,从身旁的锦棉暖套里取出银壶,倒了两杯热茶,递了一杯给四哥。然后才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正待说什么,就听外头的御卫通报。
“禀王爷。隐龙卫送消息来了。”四皇子让他们送进来。
来人是隐龙卫的副统领,他恭敬的朝两位王爷行了礼,遂低声道:“禀王爷,京中生变。”
四皇子纵使心里有准备,还是不免一惊。
相比之下。东方朔的反应可谓是冷静过头了,只听他丝毫不显慌张的问:“出了什么事?”
副统领看四皇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便朝东方朔微微颌首,道:“豫王一派反了。”
“他做了什么?”四皇子回过神来,第一句话便问这个。
副统领低下头仔细回道:“过年时,皇上命皇贵妃负责宫宴,不料却出了事,皇上知情后却不曾训斥皇贵妃一句,惹得贤妃及德妃等人不服。”
说穿了就是有人借机生事,想要让皇贵妃丢丑,最好皇帝好好发落她一顿,谁知皇帝没有罚,还赏了三皇子的孩子们不少东西,副统领很乖觉的没有详列皇帝赏了秦王的儿女们何物。
“淑妃和二皇兄肯定更加不服气了。”四皇子笑道。
“正是,席上被毁了衣服的嘉惠县主在家里哭闹不休,疼孙女的淳王爷只得匆匆进宫请皇上示下,皇上只笑称办事不力的宫人都已杖毙赎罪,问淳王爷还想要如何?”
淳王爷是皇帝的堂叔,向来是个好好先生的他,样样好说话,唯独一点,他护犊,嘉惠县主虽已出嫁,但在老人眼中,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小孙女儿,见着孙女兴冲冲的赴宫宴,却一身汤汤水水的狼狈回府,淳王爷看了心疼不已。
得知皇帝未曾为此斥责皇贵妃,孙女儿又一哭闹,老人家就气冲斗牛进宫面圣,听皇帝这么一问,他一时也怔住,打翻东西的人不是皇贵妃,就算此宫宴是她办的,但总不能连这种错也要推给她负责吧?若真要这么办,那以后京里无人敢请淳王府的人上门做客了。
可是孙女儿哭得好可怜又该怎么办呢?
皇上让人取了两套新裁的宫装,“这原是皇贵妃的新衣,既是她管理不严惹得祸,那拿她的衣服给嘉惠,权做赔礼吧!”
淳王爷就这么接了衣服回府,可嘉惠县主看了衣服却更气,皇贵妃年纪长她多少啊!她选的布料是好,上贡的能不好吗?但颜色和样式却不适合她这县主啊!
淑妃那头这么一试探,愈发觉得皇上这么包庇皇贵妃,过年的宫宴这等大事,出了差池也舍不得责备她,可见皇贵妃封后是指日可待之事。
“后来,皇上又命皇贵妃筹备上元节赏灯会的事……”
话声一落,四皇子兄弟两已然明白,淑妃心里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