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杜朝南能言善辩,也被这话堵得半晌接不上话来。怪不得有说老实的犀利像米饭里的沙子,会给一种措手不及的打击。
何氏看儿子被噎,立即亲自出马,她以一副高高上,咄咄逼地架式问道:“三儿,今儿个咱别的话不说,只问,到底打算给四弟拿多少钱?”
“娘,只能出五十文,再多就没了。”
“啥?打发叫花子呢?”
……
杜朝南低着头,任说一千道一万,他就拿定主意——不表态不答应。
实被逼急了,就说一句:“钱不身上。孩子他娘就给发一点零用钱。”
“还是爷们吗?丢不丢?”
……
杜朝南最后又无奈的辩解一句:“娘,爹,们虽挣了些钱,可是家分得地少,粮食都要买着吃,再多就拿不出了。娘嫌少也没办法。家里还有活,先回了。”
“这个天杀的——”何氏见柔情攻势没用,遂彻底撕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开始撒泼大骂。方宁哧溜一下从草垛上滑进来,噔噔跑过前院。刚到门口,就见杜朝南挎着空筐从堂屋垂头丧气的出来了。
方宁朝父亲狗腿的笑笑,“爹,越变越厉害了。”
杜朝南无精打采地答道:“咋知道?”
方宁忙正色道:“是从大伯二伯的眼神中看出来的,以前觉得他们一看到就像屠夫看到肉一样,如今他们的眼神都变了,把当对头看。”杜朝南是一个内秀的,他嘴上不善表达,可心里却喜欢琢磨。他自然也察觉出来,不但大哥二哥的态度变了,有一部分乡邻的态度也变了,以前大伙看着他,多少都有一些同情。做为一个男,他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如今见到他,有的会笑呵呵的打个招呼,闲叙几句。还有的会恰到好处的恭维几句。想到这儿,杜朝南的精神又好了许多。回到家里,方宁又把杜朝南敢于反抗的形象,加上艺术成份宣传了一遍。夏宁和秋宁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方氏眸光流转,笑着夸了一句:“他爹,真没看错。”
吃过午饭,方氏和杜朝南商量着要去汪家一趟。南山村这边的风俗习惯是年前就先把东西送过去,年后再去串门。方宁估计可能是古代的物质比较匮乏,提前把东西送去,也好让家安排,能省就省些。因为时间紧,家数多,一家就分开行动,杜朝南去方宁姥姥家,方氏带着方宁去汪家,夏宁秋宁留下来看家。
汪家老宅村北头,每家过年,汪老七都会带着全家老宅过年。今年铺子里比较忙,他们就晚回了几天。
这一回,方氏母女一进门就觉察到院里的气氛不对劲。接着从堂屋里传来汪老太太的怒吼声:“去啊,还愣着干什么?把她送走!们老汪家丢不起这个!”
两面面相觑有些进退两难,站院门口不知该迈哪只脚。还是汪富贵先看见了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招呼道:“们来了,快进来。”
堂屋里,汪老太太脸色阴沉,像刚发过雷霆大火。明姑垂着脸,眼角隐有泪痕。方宁的目光两身上一扫,莫非这两有□?
汪老太太强自压下火,拉着方氏坐到自己身边问话,方氏有问必管,抽空又问了几句:“老身体好吗?七叔什么时候回来过年?”之类的家常。
方氏见情形不对,就略坐了一会儿,推说家中有事赶紧告辞。汪老太太心绪不佳,嘴上说了句招待不周,也没多挽留。
母女两两刚离开汪家没多远,就听见一阵咣当咣当的响声,方宁回头一看,就见汪富贵架着驴车出来了,车身上围着简单的油布篷子。明姑魂不守舍的抱着个青布包袱默默上了车。驴车吱吱嘎嘎的响着,缓慢而滞重的往前驶去。感觉两的景况倒与刘兰芝和焦仲卿与几分相像。第二天,汪家的桃色绯闻便传得满村都是。这个时代的精神娱乐匮乏,但脑补脑能力极强。这条绯闻很快就有了几个版本。但大部分都认同第一版本:俏寡妇勾搭老实小伙,汪老太棒打野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