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诗诺看着沙的反应,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沒有把握沙会不会帮她,因为沙是最忠实于沈墨寒的。在沙看來,不告诉沈墨寒真相就是在欺骗他。沙不会欺骗沈墨寒,她知道,可是,那凭什么她就得放弃自己的孩子?自己已经够孤独了……
沙注视着叶诗诺的表情从坚定到害怕到绝望,心底竟泛起对这个年轻且无助的女孩的一点心疼。但是欺骗少爷的事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一看到少爷的脸她就会把实话全部说了……
“沙,不要告诉沈墨寒,等到……过不久,我自己会告诉他的,反正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住,对不对?”见沙久久沒有说话,叶诗诺又鼓起一点勇气,在车后的喇叭声里对沙撒了谎。她自然是不会告诉沈墨寒的,如果到了瞒不住的时候,她就,走。这是她的孩子啊,怎么能任沈墨寒摧毁?
车外已经有交警在敲车窗了,沙这才说话:“回去再说。”随后便降下车窗和交警交涉。叶诗诺听出了沙语气里的挣扎,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沙在和窗外穿制服的交警说话,突然想起一幕,尹宸在她买衬衫的时候曾经不耐烦地把手机递给一个交警。
尹宸。她是不是可以去找尹宸?但是自己已经拖累他够多了,现在就连孩子的事也要找他?何况还是沈墨寒的孩子。叶诗诺对他们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的样子记忆犹新……
她抚摸着肚子,这时候沙已经重新启动了车子。她突然打断了叶诗诺的思绪,边开车边对她说:“刚刚交警问我为什么突然停车,我说车里有个孕妇突然肚子疼,我要停车照顾她,然后我把你刚刚的病例递出去,交警敬了个礼就走了。看,还得感谢你。”
叶诗诺知道沙是想逗她开心,但什么笑话都不会讲,才这样严肃地讲了个拙劣的故事,其实刚刚根本沒有挂号,哪里会有病例呢?但是叶诗诺还是勉强笑了笑,笑容从车前的镜子里映到沙眼里,苦涩得沙都不再说什么了。
到家后沙停稳车子,见叶诗诺自己走出去,就在她后面喊:“你上去休息,记得把暖炉打开,你那个房间太冷了……”随后又顿了一下,眼底挣扎之色顿显。沙看着叶诗诺单薄的背影,终于说:“我不会告诉少爷的。”
叶诗诺一下转身,虽然头很晕但还是笑了,笑得非常开心,她苍白的脸竟也泛出了几分血色。她说:“谢谢你,沙……”声音里竟然有哽咽。沙的确是真心对她好的,甚至为了她开始瞒着自己的少爷……
她回到房间打开暖炉,随后便躺到床上。不知是不是怀孕了的关系,她开始变得嗜睡了。在周身变暖之后,她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发烧的药都不愿意再吃了,怕会影响孩子。
梦做得极不安稳。
她梦到自己告诉了沈墨寒怀孕的事,沈墨寒看起來非常开心,抱着她笑得像个孩子,笑得不像是那个真实的他。叶诗诺这才发现其实沈墨寒单纯而肆意地笑的时候迷人极了,像是昙花开在深夜里,散发出诱人的清香,又像阳光照在石板路上,细碎却完整,美得不像现实。她着迷地看着那张俊朗的脸,沈墨寒以温柔的嗓音告诉她,儿子要叫沈诺,是他和她的结合。不知为什么,他们都知道会是儿子的。
她幸福地醉了。然后梦境幻化,楚云突兀却自然地挽着沈墨寒,责问他为什么会有别的女人。沈墨寒抚摸着楚云流泪的脸,表情温柔得像要滴出水來。他轻轻地说:“我不会爱除了你的任何人的……”
然后楚云微笑了,带着泪痕的笑容分外楚楚动人。叶诗诺在沈家的楼梯口处偷偷看着这一切,又惊讶又绝望,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地上,下身流出的血浸透了白色的长裤……鲜红的血刺眼极了,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沈墨寒和楚云肩并肩手牵手冷漠地看着,沙端上一杯冰凉的醋给她,说:“祝贺叶小姐沒有了孩子呀。”语气奇怪,不像是沙。然后楚云突然变成了楚嫣,在尖利地大笑……
“叮咚、叮咚……”她的手机在不停地响着,她猛然从梦中惊醒,后背冰凉一片。她抹了一下全是汗的和泪的脸,坐直身子,抱着被子哭泣起來。
她害怕那会是真的……她甚至不敢去摸一下小腹或是裤子,害怕突然就发现沒有了孩子,裤子上浸透着血液。手机响了一会儿,她沒有去理它。她努力不哭出声音,咬着被角,不敢动一下。过了好久,叶诗诺的手都麻了,她才敢稍微动一动,鼓起勇气抚摸了一下小腹,一下放下心來。
虽然才一个月,根本摸不到什么,但是她还是感觉到,孩子就在那里,沒有离开。她呼出一口气,突然真切地想起父母來。
他们也是一样为自己担心的吧?从出生到长大……现在想起父慈母爱的日子,似乎那时的她跟现在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泪都把被子浸湿了一大快,她才逐渐平静下來,这才感受到冷。背后的冷汗让衣服粘在背上,难受极了,要是沙在肯定会骂她。
沙……梦里诡异而不善的沙……她真切地感到恐惧,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还有沈墨寒,刚才一直担心孩子会不会消失,甚至忘记了沈墨寒。在梦里迷人的表象,却杀害了她的孩子。不知为什么,她知道是他杀的……
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來,拿起刚刚响过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一点了,可是房间还是这么阴暗,很像梦境里沈家的气氛。手机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都是尹宸的。看到尹宸这名字给了她一点勇气,或许是想起了他持续不变的阳光很温暖吧……她打开短信。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