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醒过来的时候,视野还是有点模糊,在看到到不远处那宽大的蓝边长袖后,他下意识就想站起来:“师……尊?”
穿着蓝白道袍的银发男子阻拦了百里屠苏,接着缓缓摇了摇头:“这位少侠似乎认错人了,贫道并未收过如少侠这般的徒弟,恰逢今夜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剑气,这才发现了少侠,并带回船中。可是贫道这身道袍少侠看着眼熟?贫道能否问一句,少侠师承何处?”
“……师门劣徒,无颜相告。”百里屠苏慢慢坐了起来,在看到床边的断剑焚寂后,他的眸中满是讶异,“在下之前煞气发作,神识不清,多谢先生帮忙,此恩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报恩便不必了,贫道好歹是医者。贫道观你根骨清奇,目光澄澈,想必心中也是一片清明,如何算得上是劣徒?实不相瞒,少侠剑术起手式贫道看着甚是眼熟,乃是贫道师门的惯用起手式,可惜贫道在秘境之中困了五百多年,虽修成仙身,到头来却只得到师门举派灰飞烟灭的消息,就连当年的那些故人亦是音讯全无。世间沧海桑田几度变幻,本派的名字早已无迹可寻,能够遇上少侠,也许是冥冥之中给了贫道一条查访故人的消息。”素怀宸抬手抽出背后鸿灵镇仙,简单比划了几招,挽了个剑花便回鞘,百里屠苏却是愣住了,这招式确实于师门所授招式相似。素怀宸心知对方已经信了几分,便掐诀幻化出一个不停旋转的符文,“贫道怀疑少侠师门与本派颇有渊源,故此冒昧一问,本派之人道袍样式皆为蓝衣白衫,这是本派的卷云飞剑纹,不知百里少侠可曾有印象?”
百里屠苏对上素怀宸的视线,对方目光里一片坦然,并无丝毫退避之色,他张了张口,声音里带着一些苦涩的味道:“在下天墉城执剑长老门下弟子,师承紫胤真人,师尊确实是身着如先生这般的蓝白道袍,在下这一身剑术,也是师尊所教授,至于这个卷云飞剑纹,在下年幼之时曾在师尊的藏剑阁之中见过,但具体是什么物件,印象却不太深了。”
“天墉城?贫道记得当年天墉城为昆仑八派之一,擅长的乃是封印之法,而非剑术,道袍也以紫衣白衫为主。少侠的师父在天墉城待了多少年了,恐怕并非天墉城之人吧?”
“师尊确实是百多年来才来到天墉城的,由此天墉城御剑之术大兴,师尊亦有‘御剑第一人’之称。”百里屠苏想了想,又开口,“只是师尊究竟师承何处,门派中并无人知晓。”
百里屠苏的话证实了素怀宸的推测,纯阳道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贫道明白了。少侠若无其它急事,可先在此处休息一晚,贫道明日才会离开。若是觉得无趣,可先调息一番,若是体内气血运行顺畅,不妨来甲板上看看,今日琴川花灯,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蓝衣白衫的纯阳道子转身欲走,百里屠苏忽然出声:“先生……不问我为何……”
“嗯?”素怀宸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百里屠苏是什么意思了,他了然的笑了笑,“少年意气,快意恩仇,多出去走走看看,倒也没什么。贫道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偷偷溜下山过,被大师兄和戒律长老罚了很多次,也不知悔改。只是,走得再远,到了最后,也是想要回家的。”
身着南疆玄衫的少年低下头没再说话,素怀宸推开门走了出去,一抬头便看见坐在甲板上的唐虞笙,对方百无聊赖的晃荡着手里的酒盏,和素怀宸对上视线时,微微举起酒盏示意。纯阳道子脚步一顿,缓缓朝着对方走了过去,而后对着唐虞笙坐了下来,他刚拿起一个酒盏,唐虞笙就拿出酒壶给他斟满。素怀宸将酒盏凑近唇边抿了一口,唐虞笙手一翻又拿出个莲花灯,把灯柄塞进了素怀宸的手里。纯阳道子一愣:“你这是?”
“方才有一艘小船靠过来,有位姑娘要给我的,好像,这里的规矩就是花灯节上看上谁,送一盏花灯过去就可以了傲骨军长的男情人。”唐虞笙看着素怀宸脸上并无反映,他握住了素怀宸的手,把脸凑了过去,“我回答那个姑娘,我有心上人了。我的花灯,当然是给你的。”
纯阳道子微微挑眉:“灯既等,故此花灯有等待之意,你莫不是要等贫道?”
“我不喜欢等。”唐虞笙就近亲了素怀宸一下,也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很是回味的擦了擦自己的唇,“我一般是主动出击。所以,我会主动去找你。”
刚刚踏出船舱的百里少侠正准备向纯阳道子告辞,在看见了方才那一幕后,默默地把脚缩了回去,又坐回船舱开始发愣。山下的确和山上,大有不同。
不远处,身着杏黄色宽大衣袍的青年一滞,指尖琴音戛然而止,他眯起了眼睛,不断摇头,近乎喃喃自语般开口:“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竟然毫发无伤的恢复了原身?”
因为和人有约,百里屠苏一早便告辞了,临走时神色相当不自然。素怀宸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唐虞笙却是若有所思的勾起了唇角。得到了百里屠苏提供的消息,素怀宸等他走了后,直接御船而飞,在以往的昆仑山琼华峰位置落下。唐虞笙是魔,不方便去天墉城,素怀宸只得独自前行,在换上久违的卷云飞剑纹蓝白道袍后,他萌生出一种恍然隔世感。
天墉城离琼华派遗址很近,风格与琼华派却是大有不同,琼华派看起来明亮华美,大气磅礴,而天墉城色调偏暗,有种沉寂沧桑感,似乎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