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被一上一下的颠簸弄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余魂背上。看着周围飞掠而过的景色,久安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地眨了眨眼。

“啊,小久子醒了!”旁边的二狗子见状惊喜出声。

久安看向二狗子,发现他边上还有个小童,也正跟着他们一起飞速赶路。

久安再次眨了眨眼,想起了晕倒前的事,这小童正是自称师父座下仙童的拾六。想到血泊中停止呼吸的师父,久安面色不由一变:“们去哪儿?”

“恩公醒了就好。”余魂反手将发着微弱亮光的锁魂灯递给久安,“恩公,觉比起那个凶残的天后,还是找到到师父他老家比较重要。拾六小仙说以往的师父找到新躯壳都会主动联系他,现们又有锁魂灯的提示,找到槐花糕师父飞走的魂魄自然更容易了,们此刻正是去找槐花糕师父。”

久安趴余魂背上小心地接过锁魂灯。没错,找到师父才是最重要的,她之前只是太难过了。那个不听俗话的凶残天后为什么不听俗话地这么凶残,比起师父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至少也要等找到师父之后再去管。

这一回,她不能再迟到了。久安抓紧锁魂灯这样想着。

可是,这一回,她又迟到了。

他们跟着锁魂灯的提示到达那座偏僻山林的时候,一团黑影正一闪而过消失无踪。而林子里,倒血泊中樵夫装扮的类身上,仅残存着天倾神君魂魄的微弱气息。他们又来晚了一步。

余魂和二狗子本来很是担心,却发现,这一次,久安似乎平静得多。明明眼中又泛起血色,却冷静地握紧锁魂灯说魂灯还亮,师父的魂魄就没有消失,她要赶紧再去找。

此后他们一次次地找到天倾神君的魂魄所,却又每一次都十分刚好地晚一步,只能看到血泊中的新躯壳,有时甚至是眼睁睁地刚好看着他倒下。

久安表面越来越平静,余魂和二狗子却越来越担心。

而余魂之前本就觉得不对劲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那个叫拾六的小仙说的并非全部事实。

如果说真是天后余怒未消,派赤喜仙君来赶尽杀绝,那堂堂一介仙君,想毁了个已无仙力只能借居类躯壳的魂魄,实是一件太过轻而易举的事情,又怎么会只是一次次地将魂魄打离躯壳?而且,他们赶到的时机每次都是刚好晚一步,实是太过巧合。

余魂这样想着,却并没有对久安说出来。因为锁魂灯的确是亮着,久安似乎很肯定师父的气息,拾六也一直表现得十分坦然。更重要的是,一次次地怀抱希望,却又一次次地看着师父消失,久安的表现虽然平静,但她越来越难抑制住颤抖的身体,越来越难压下血色的双瞳,都显示出她已崩溃边缘。

他们又一次迟到一步的时候,久安如之前一样,平静地挖了个坑,准备像之前处理的那样,将那个天倾神君住过的类躯壳给埋了,却终于撑不住差点自己一头栽进了坑里,于是,二狗子默默地消失了。

晨光微熹。

小山坡上,二狗子一身露水地蹲草丛中,嘴里叼着根青草,正拔弄着一个年代久远的铜铃,似乎百无聊赖地将那圆滚滚的铃铛草地上滚过来又滚过去。

前天夜里,他偷偷找了这偏僻的山坡摇响了这个铃铛。这是他第二次摇响这个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去碰的铃铛。

铃铛是他爹走之前留下的,他爹说摇响铃铛他就会尽快出现。不过……二狗子看着再次升起的朝阳,嘴角挂上一丝嘲讽。

已经一天两夜了,相信他那个爹的话的自己,似乎果然太过愚蠢。小久子老说他脑子不好使,或许她是对的。

二狗子终于停下动作,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露水,低头盯着地上的铃铛半晌,然后抬起了腿……

就他正要踩下去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高高响起:“郎儿……”

二狗子动作一顿,僵了片刻,最终将腿收了回来。抬起头,只见一只巨大的棕色双头犬正踩着祥云远远地从空中匆匆而下,脖颈间挂着一个大项圈,项圈上的铃铛少了一颗,正与二狗子之前放地上滚来滚去的铃铛款式一模一样。

二狗子目光扫过那项圈,眼中闪过恶厌,不禁冷笑道:“上回见也是这般姿态,当了神的座骑,连变成形都不被允许了吗?”

棕色双头犬身形一滞,从祥云上下来化了身,是个面容威仪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衫,两颊还留着长髯。

二狗子不由闪了闪神,上回他摇铃着急打探久安师父的下落,而他爹似乎也很忙,告诉他后便匆匆离去,也并未化成身。此刻是他四百年来第一次重新见到这个熟悉的容颜,呵,成了仙就是不一样,这面容竟仍与四百年前一模一样。

二狗子的眼神幽远起来,这副容颜的主曾让他无比喜欢与崇敬。

小时候,他最爱抓着爹的长髯来玩,捏着一束浓须给爹挠痒痒,逗得爹哈哈大笑。那个时候,他觉得爹是无比强大、会让他永远仰望的存。虽然爹对他很严格,还经常让他老槐树下罚站,可他还是喜欢他崇拜他。

爹会好多法术,爹有整座无忧山中最强大的妖力,他以为爹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存,会永远保护着他和娘。

却没想到,原来有一天爹也会屈下四肢,甘伏于前,只为挤入那看起来很美的天界;更没有想到,他和娘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可笑的小小仙位,爹为了那仙位,竟不惜让自己成为一只座骑。

那天,他哭哑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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