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孟府里,已近晌午,老夫人将孟云心留下用了午饭后,让她到东暖阁里歇息。免得二叔一家过来,她还要跑来跑去的。
天色变得昏黄,雪下得越发的大了。
知秋侍候她歪倒在榻上,两人低声说着话:“……李嬷嬷回来时,奴婢见她脸色不好……便与她讲了……”
孟云心默了一会儿,问道:“没听说母亲那边有什么动静?”
“说是在快意居略坐了坐就出来了……小姐,老夫人这边看着还好,就是大夫人那边该怎么办?”知秋感觉自从到了绮兰阁,自己开始变得忧心忡忡地了。劳心劳力……可,也唯有这样,才能为自己博个前程出来。
孟云心嗤地一声低笑,挑眉,“怎么办?凉拌!”
“什么?”知来不解。
“你指当祖母是因为我把银簪送表姐,她才赏我金簪做补偿的吗?”
知秋垂眸微思,隐隐有些明白了,又听主子指点她,“你指当祖母是因为怕我来往安园受累,才留我在东暖阁里歇息的吗?你再想想,祖母从前可曾这样对待过我?”
“啊!这是在做给……”抽丝拨茧,知秋心里透了亮,“那奴婢就放心了。”
孟云心斜睨了那个年长自己四、五岁的丫鬟,她有自己的目的与打算,孟云心不反对。尤其是在内宅里求生——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但绝不能碍着她的事!
目前,两人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谋个活路。至于,这条活路是否能称心如意,这就不是孟云心能左右的了。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她是人不是神,不能步步为谋,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不,我们更要小心了。母亲那里已是得罪得狠了,舅母能把请郎中的话带到祖母这里,也是有怨气的……”
有小丫鬟撩开绣着喜登枝大红锦缎帘子,笑道,“老夫人请二小姐过去,二老爷、二夫人到了院子。”
知秋忙应了一声,服侍孟云心起身,“不忙,你先帮我把这金簪戴好。”
知秋笑着应了,帮着她簪子戴上,扶她出了东暖阁。
而此时,门口的小厮也来回禀,二老爷一家人已经进了院了。
只是盏茶的功夫,三顶暖轿陆陆续续的抬进了院子,丫鬟婆子一起上前伺候着二老爷、二夫人一干人下轿。
就听着李嬷嬷笑道:“老奴给二老爷二夫人请安。快屋里去吧,老夫人念叨了一上午了,让老奴在此迎候多时了。”
郑氏耷拉下眼皮,似在看这地上的雪咋眨眼功夫变得这么厚。
心中却在腹诽,老夫人做派仿佛对惦记着二老爷,其实是用嫡母的身份压迫他罢了,真心挂念的话,哪能一年到头也不稍个话探问的?自家老爷虽说憨厚耿直,可他不是傻子,从小的经历,让他对老夫人早有了清楚的认识。
孟广文听了向郑氏看了一眼,示意她多加小心,照看儿子女儿,他除了晨昏定请之外,不会在经常出现在老夫人跟前,妻子和女儿是要多加小心的。
郑氏眼底划过一分兴奋,贤惠地跟在孟广文身后,孟广文却是知晓郑氏的,她可不是好欺辱算计的,同老夫人抗衡,在别人看来是难事,可对郑氏恰是棋逢对手。
李嬷嬷之所以出门迎孟广文一家,其实是充当老夫人的耳目,最主要的就是观察这个郑氏,见她恭敬的垂着眼站在孟广文身后,对于‘老实’的郑氏还算比较满意,以老夫人的手段,拿捏郑氏应该很轻松。只是夫妻十多年,二房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这一点就让人很不满意了。
孟广文道了句,‘有劳李嬷嬷了。’便带着了一家人进了正厅。
正厅里,大老爷一家人都悉数到齐了,老夫人端坐在暖榻上。
孟云心站在了赵氏的身边,从屏风后偷看着二老爷一家进了来,仔细着睁大眼睛想要见一见这传说中的二叔一家,二老爷可是在南方做药材生意的,做为孟府庶子,不见得能得府里多少助力,赤手空拳博得这个产业,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孟广文是英俊沉稳的中年男人,没有商贾的铜臭却带着书生的秀气,郑氏长得并不漂亮,身材娇小玲珑,浑身透着股南方女人的温婉,那双眼睛透着非比寻常的精明。
而孟云娥举止温柔,容貌清秀,个头随了郑氏,明明比孟云心年长一岁,看起来个头却不如孟云心高,两人若站到一块,倒像是孟云心的妹妹。
而孟安长相随了父亲,虎头虎脑地一点也不畏缩怕生,睁着大大的凤眼,四下里打量屋子里的人。
几人相继给老夫人问了安。
“好好,赏!”老夫人转眼就笑的合不拢嘴,旁边的丫鬟知春端上来一托盘,里面是老夫人早预备下给孙子、孙女的礼,连郑氏都得了一串上好的檀香珠子,郑氏当即就把手上的蜜蜡珠子褪下换上了老夫人赏的,两个孩子见了也都照着郑氏做,让老夫人一丁点理都没挑出来。
“大哥、大嫂!”孟广文给孟广生夫妇行了礼。
孟广生端着架子,只是点了点头,“路上辛苦了,明天就除夕了,你们回来倒是赶巧,正好热闹热闹。”
什么?赶巧?这是在怪他们回来得晚了。
郑氏就有点不高兴了,从南到北这一路行得多艰辛,不是任人红口白牙说说那么简单的,当下便浅笑道:“大哥说得有理。我们可不就是赶巧来过个年的吗?”
便是说,不是特意回来的。
孟广生的脸色一变,不好与妇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