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菲,”唐染的神色,有些黯然。我要你以身相许,我要你许我一生一世。洛雨菲这话,狠狠的打在了唐染心上,斩钉截铁,不犹豫,不后悔,更不拖泥带水。可她偏又加上了问句,转了强势的力道,要唐染给出一个坚定的回答。
“如果你不想以身相许的话,也可以。那么,我要命,你的命。”知她这点还是为难,洛雨菲便转了话锋。
只要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便还是我的,你的心,也还是我的。这点,洛雨菲十分笃定。洛雨菲其实也只是随口问的,若是她想要,一如今夜一样的手段,定会层出不穷,又如何真是需要唐染做出一个决定。
何况,当初提防温正初时,他们新婚那几夜发生过什么事情,包括二人的言词对话,洛雨菲都一清二楚。唐染想保着清白,不伤唐门、不负洛雨菲,只毁了自己,在剑门青灯一生的心意想法,洛雨菲又如何会看不透唐染的心呢。
“我等你,随时来取。”我的心都给了你,莫说是这命呢?只要是你开口,能给的,我给你,不能给的,我也会给你。若是能死在你手上,你怀里,这归宿,就是最好的。
唐染用力的回以微笑,却扯疼了嘴角。她的心,此时此刻,如她的言语一样的平静安好。
像是当初不管不顾后果的,倾诉了长久以来的爱意情思,也毫不犹豫,不曾后悔的将身子给了洛雨菲。唐染时而显露出来的大气手笔,洛雨菲倒也是极为欣赏的。她知道唐染不是没有主意,也不是没有胆量、不够气魄。只是,她太过于重视亲情,才会逼的爱情,走投无路。
唐染抬步正欲回剑门去,却见剑门方向,不知是因为什么,而映红了半边天。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唐染闻言疑惑,转头看向说话的洛雨菲,只听洛雨菲又淡然,道:“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君子不怨天,不尤人。”
这话,要是旁的人来说,或是由温家的人来说,那真是君子,真是大度。可是如今由洛雨菲来说,却是讽刺的很。剑门的覆灭,归根究底,还倒是温家的不是了,不但温家不能说什么,还要大义坦然的接受,如果不接受,那还要被说成枉做小人了。
听了这话,唐染心里一惊,便往那火红了半边天的地方去了。
还未近到大门处,便见里面因为失火,而引致四处都飘散着浓郁不散、刺鼻呛吼的浓烟味。
到了大门口,更是一片火海,进不去人,也不见有人逃出来。以唐染对温正初的了解,他若是不在里面,那必然会找寻自己,或是在前门处等着自己,就算是因为失火,狼狈的逃了出来,那大家也会人仰马翻的在门外休整的。
现在不见有人出来,这火势太猛,显然已是烧了一时半刻,扑救不及的。
可里面的人个个身怀武艺,纵然是失火,也万万没有逃不出来的道理,联系到鬼见愁的出现,唐染可不认为这是一个突发性的巧合,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鬼见愁不会甘心咽下怨气。现下来找自己报仇,本来就属有意。
那么想来,剑门上下,必定都是凶多吉少了。唐染不是刻意心疼剑门的人命,也不是因为之前有没有情份瓜葛而惦念着。只是这种灭人满门的行为,太过凶狠残忍,一如当初的金棠华一样,着实是令人发指。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么大的事情了。唐染有些疲累的站着,麻木的看着,在这面看起来,像是壮观到要高耸入云的围墙里面,竟没有一声的哀嚎惨叫传出来。
唐染也不知道是该庆幸,庆幸他们没有受这天大的苦罪,还是该觉得悲哀,悲哀他们连一丝转还的生机都没有。
直到天已大亮时,鸣沛若才带着水云,回到了唐染身边。
只是,她们见着这场景,着实也是吓的不轻,尤其是水云这丫头,平日里哪里见过这样惨烈的场面,一时间就瘫坐在地下,呜呜咽咽起来。
鸣沛若还好,只是没有料到,洛雨菲带来的结果,会是这么的声势浩大。想想剑门才风风光光的娶了亲,大摆筵席宣告天下,没成想,一夜之间,莫说这福禄名利,就是百口人命,也就都如浮云流水一般,转瞬逝去了。
试问百年之后,又有几人还会记得,当年盛极一时,名满江湖的剑门大家呢?
说起鸣沛若,她这里倒也是一夜未歇。夜里冲开了穴道,才发现妍初雪留了套衣服在衣柜里。那套衣服看起来就像是新的,放在衣柜里,又是叠的极为整齐的。她原是不想穿的,怕是妍初雪那厮又设了什么陷阱诡计,等着愚弄自己。可是不穿,偏又着急的出不了门。
无奈之下,也只好将就一下了。穿上之后,倒是没什么异样,谁知她刚出了客栈,还没走出两条街,就觉着全身发痒,还是奇痒难忍。
那痒真是痒到她骨子里去了,她惧恨妍初雪,也是要惧恨到骨子里去了。可到了那步田地,也别无他法。
当即,只好找了家成衣店,想到身上也未带银两物件,只得不顾时间、身份的干了一回打家劫舍的营生。翻墙进了人家院子,偷了套成衣出来,又回客栈洗了澡,换上了新衣,才觉得渐渐的止了痒,只是她看了看月色,就知道这时间,倒也是再耽搁不起了。
果然,妍初雪说什么只要她今夜能出得这门,定然不会拦着她走。的确又是没拦她,可还是暗暗的算计了她,最后这时间,还不是生生的被拖到黎明时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