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周颜是花容月从未见过的,就算是当初在她误以为自己是杀害她全家的凶手,盘桓着他的腰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时候,她那时候还像个人样,而现在的周颜,似乎早已埋没了人性,变得跟一头饿极了的猛兽无异。
虽然知道这样任由周颜发疯下去自己会很危险,可是不到迫不得已之时,花容月还是忍不下那个心弄伤她,尤其是在看见她一边无知的流着泪一边朝着他挥刀子的时候。
“阿颜,你清醒一下好好看看我,纵然我骗你在先死有余辜,但我对天发誓从来就没想过要杀害你啊!三年前楚襄王府被上下灭门,我害怕你想不开寻死这才用残忍的话一遍又一遍的伤害你,我害怕你会和夏如君好上,所以才会靠近你,让你离开他,甚至还故意在你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提起‘花容月’为的就是不想让你忘记我,哪怕是恨我的,也不愿意让你忘记!至于岳凌天这个身份,其实我早就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是岳凌天了,你知道我暗门的身份,天下权贵哪一个能逃出我的眼睛,岳凌天自幼聪颖是经商奇才,可他早就在十岁左右的时候随着父亲来我大周经常便因为染了恶疾死在路上,我为了监控夏如君这才易容混迹在他身边;这十几年来我虽然用岳凌天的身份让北夏国富民强,可是那也是为了大周的存亡;我早就清楚依照北夏的发展早晚有一天会统治天下,如果我能控制北夏的经济命脉,就能在北夏攻打大周的时候让夏如君好好尝尝被经济封锁的艰难,我用自己的能力成为北夏军队的粮草供应商,更是想要断了他们的后路,让他们不敢随便对大周动土;我只是没想到只一心为了大周,到后来我最爱的人却被大周害的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你恨大周、恨昭光帝,我又何尝不是?阿颜,我花容月这辈子做事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活着的时候对我的国、我的百姓,就算是死了我也愧对于我花家的列祖列宗,但是当你遇险,当你被折磨的没了生的斗志时,我就发誓,这辈子,我花容月再也不要为大周而活,成为叛徒怕什么?死后会遗臭万年怕什么?背负起佞贼的名声又怕什么?我只怕我这一生太短暂,短暂到和你相爱相守的时间都不够,我只怕没有时间跟你解释,让你恨我一生我却连一句辛苦你了这样的话都来不及说!”
“阿颜,在我离开大周带军出来的时候我就对爷爷说得一清二楚,我从那天起就不再是他的孙子,不是暗门的主子,也不是大周的百姓,更不会以身为花家的子孙为荣,我花容月这辈子,生是她周颜的人,死是她周颜的鬼,她信我、愿我,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珍爱她,她若是不信我、愤恨我,那我就心甘情愿的死在她的刀下,黄泉路上我不会喝孟婆的汤,我会牢牢的记住她,下辈子只愿当一个不背负这么重使命的普通人,寻找到她重新和她在一起。”
花容月嘶声力竭的对着面前近乎发疯发魔的女人大喊,字字句句,都说的极为迫切真心;那真情流露的眼神,还有因为躲避周颜的攻击而摇摇闪闪的身影,虽然看上去很狼狈,可此刻的他却是极为高大;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可以不要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不要自己的荣华与富贵,甚至背负着背叛、谋逆、祖宗的遗训成为花家不忠不孝的宵小之徒,他为的也只不过是和自己的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他说他不怕流言蜚语的重伤,不怕成为花家历代忠烈之中最为人不齿的逆贼,只怕她忘了他、只怕他来不及。
这种胆识,这种不悔,还有这种近乎病态的坚持和执拗,成了这个家伙身上最耀人的光点。
可是这些话停在周颜的耳朵里,却让她误以为成为他的花言巧语的欺骗,手里的刀依然狠厉的砍下,眼里的愤恨依然怒火涛涛;如果说花容月是个偏执的家伙,那么周颜她有何曾不是?!
花容月看着越陷越深的周颜,知道她在这样下去恐怕会因为控制不住内心的仇恨而伤了自己,他伤了没关系,可他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想也没想,突然放开伤口,任由胸口的鲜血不断地溢出,硬朗高大的身躯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一把抓住周颜的手腕,借着她的力气狠狠地一使劲硬是用自己身为男人的身高将她按在船板上,看她那双赤红的眼睛里带着痛恨背叛和欺骗的恨意,当真是心急的不了的,千言万语,在这时候都他妈变成了一个屁!
咬了咬嘴唇,花容月果敢的抬起头,胸口粗喘,色厉内荏的冲着她低吼:“你恨我欺骗了你!恨我拿谎言应付你!你以为我他妈自己就高兴呐,我比你们谁都痛恨我自己,我是个男人,生的再漂亮也是个男人,老子的女人不知道被哪个混蛋害的如此凄惨,在老子面前哭着跟被玩了没给钱一样;你当老子开心?当老子无动于衷?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谁害你哭我就不会让谁好过!”花容月因为压抑的太辛苦,眼睛周围的血管都快爆出来;足见其愤怒和不甘,还有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藏也藏不住的心疼。
花容月的声音,就像一剂重锤狠狠地砸在周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