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打发掉阮玲穆天泽,武端阳无奈又郁燥地扶起画架。
这时,一个意外出现了。
他苦苦寻找的那幅画,就在眼前,贴在画板上。不过,只是背对着贴在上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画用铁画夹,固定住两个角,倒下去的时候,附着画卷的那一面,落在地上。他扶起进,海风意外撩起一角。
正是那一角,那着色清淡的一角,让他认出了它。
白痴,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连藏东西,都这么别出心裁,出乎意料。
谁想到,画板上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张画纸,背后是一幅精心画作。
他迫不及待,取下来一看。
画上,他坐在椅上,置于画面中央,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但眼神却极其温柔。
他身后的那片海和窗帘,似乎融为了一体,海水变成一块巨大的布帘,在翻涌,而布帘似乎又是海水的一部分。
他就像坐在一片翻涌的海水中,身后海水翻滚咆哮,他却泰然自若,岿然不动。
他的指尖,她画得极细致,甚至,连他惯于带在右手中指的,婚戒也画了上去。
果然,逼真,动人。
是他,这是她眼中的他。
☆☆☆☆☆
他有一点儿不高兴,他哪有她画得那么不通不情达理,那么僵硬。
但是,他又有好多欢喜,他的眼睛是温柔的,画里的这个人,无论看谁,传达出来的,都是如春风一般的温柔。
与他身后,那片汹涌咆哮的海不一样。
是一片海与一阵风的距离。
如厮遥远,迥异。又如厮真实,动人。
他观赏了好久,品出几点颇以为傲的自得之后,才将画卷放回原来的地方。
他扭开.房门进来,她还在睡觉悟,呼吸的节凑,和海潮起落的节拍一致。
“白痴”
(二)
第二天,一早醒来。
阳光和着海水的咸味照进来。
锦池揉了揉眼,觉得这光太刺。蒙被遮眼,待好一会儿,眼睛适应之后,才探出头。
她摸着她枕边的黑框眼镜,戴上,起身。
武端阳刚在洗澡间洗把脸,一出来,就看到她撑床坐起来。来小子时。
“昨天睡得怎么样?”武端阳问。
“还好。”锦池道。
“去洗把脸,吃早餐。”武端阳道。
“好。”
☆☆☆☆☆
洗凿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听说是专门为孕妇所设,防滑减震,时尚美观。
她洗了把脸,又开始刷牙。
牙膏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呼,不像是牙膏,是洗面奶。
她急忙哺水,漱了漱口。
她现在戴着眼镜,连洗面奶和牙膏都分不清么?
她有些不相信,一手拿洗面奶,一手拿牙膏,仔细看。那塑料软管后面的小字,她是看不清的。
只有一点点黑影儿。
她忙扔下洗面奶和牙膏,连眼镜也没有摘下,对着水龙头,往脸上扑水。
她看不清了.她的病,恶化了
她以后.
自然发现地病情恶化的惊恐与害怕,远远超过她的想象。武端阳是不是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对她说,还是,他也不知道。
和她一样,一直抱着一切都会过去的希望过着眼下的每一天。
但是,她无从由来的大于失落,而少于绝望的那种无奈,那种听天由命,那种顺其自然。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一种悲观的离世态度。
她只是发现太晚,原来,她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而她自己竞不自知。
☆☆☆☆☆
她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的人,已经淡化成一团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支雾。
嘭!
她不小心,碰落了玻璃漱口杯。
“你怎么了?”武端阳闻声进来。
事实上,那杯子落地的声音,极温沉。毕竞是落在厚地毯上,它没有碎,也没有裂。
只是泼干了,杯中的水,水被地毯,吸尽。
“我把杯子,碰到地下”
“小心一点儿。”武端阳皱眉道。
他体贴地帮她捡起玻璃杯,又帮忙挤好牙膏,灌好濑口水。
“快点收拾,不然早餐冷了。”他道。
她拿着牙刷,瞅着那粉色的线样发呆。眨了眨眼,使劲要看清牙刷的模样。
“武端阳,以后,我要是天天这样,你会不会嫌烦.”
就像以前一样,总要带着点儿,无奈又暴燥的苦闷表情,言语间总透着一股睥睨而高高在上的轻视。
说实话,她在习惯之前,是伤透了心。
而后,麻木,习惯,又渐渐成自然。
☆☆☆☆☆
“还不快点。”他冷声催促。
“你会不会嫌烦”她又问了一句。
随即低头黯然,也许,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嫌烦,因为她可能没那么长的时间,让他烦了。
“快点。”
“哦。”
下楼吃早餐,武端阳扶她,她扶着扶手,凭着记忆中的楼阶数,一步一步往下走。
事实上,她眼前的一切,近乎模糊成大片莫奈涂染的色块。
她只能简洁地辨别出,那是什么颜色,这又是什么颜色,以此来猜测,这里有什么,那里有什么。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正常一些。
武端阳扶她在椅子上坐下。
她低头,寻找牛奶的白色,小米粥的白色。
这两团白色在视线里特别模糊,甚至分不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