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军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道:“他为我?他为我干什么了他?”
孙父沉下脸:“我一直以为你也就是个没心没肺,哪知是忘恩负义。从小纪衡就让你抄考试答案你忘啦?他还帮你偷卷纸你忘啦?出事时还半夜三更跑出门给你通风报信你忘啦?没有他你能考上大学吗?十年后回来还帮你联系客户,扩展业务。建军哪,做人得讲良心,像纪衡对你这么好的人,你还上哪儿找去?”
一连串的问犹如鸡蛋大的冰雹,一下子把孙建军给砸晕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哦,敢情您老以为他上高中就爱上我啦?我草怎么可能啊,费尽心思十年以后再找回来?您老爱情泡沫剧看多了吧?孙建军张张嘴,突然发现这问题没办法掰扯,太复杂了,就说这十年后吧,俩人定期三个月,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估计他要是说出来他爹能把他腿打折,免得再出去祸害别人。
孙父握着陈纪衡的手痛心疾首:“纪衡啊,我们孙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陈家。你说你妈妈要请我吃饭,我不能去啊,我吃不下。要不是我儿子,你能变成现在这样吗?都是他把你给耽误啦……”
陈纪衡终于说了一句孙建军听着还勉强能入耳的:“我们是看对眼了,说不上谁耽误谁。”
孙父一个劲地摇头:“你不用解释了,不用替他遮掩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正常偏偏要喜欢男人?肯定是我家建军从小跟你走得太近,把你给影响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纪衡啊——”
孙建军挠着脑袋,自己爹这番话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猜中事实啊?其实不用您老说,我自个儿也很后悔好吗?我要是当年不惹这个变态祖宗我能弄成现在这样吗?我俩tm的到底谁欠谁的啊?
孙父拉住陈纪衡絮絮叨叨,一会说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啊一会说没孩子就没孩子吧我也看淡了一会说我这个儿子不着调你可得看住喽啊……陈纪衡连连点头,双目灼灼望向孙建军这边。弄得孙建军出得一身汗一身汗的,也不知是因为父亲的话,还是陈纪衡的目光。
这顿饭吃得莫名其妙而又各怀心思,孙父最后到底喝多了,是被孙建军和陈纪衡扶到卧室里去的。躺下了还紧捏着陈纪衡的手不放:“建军就托付给你啦,我放心,我放心哪……”弄得孙建军蔫头耷脑,暗道,老爸你还是省省吧,我自己就不大放心。
安顿好老爷子,俩人开车回家。
第二天早上孙建军一睁眼,身边的陈纪衡已经起来了,他掀开被子爬起来,到卫生间哗啦哗啦解决了个人卫生,冲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随手带出根烟叼在唇边。
九点了,陈纪衡居然还在家里,以往他都是做完早饭就走的,现在稳稳当当坐在餐桌旁,摊开份报纸看经济版,好像在特地等孙建军。电视里一本正经的主持人正严肃认真地分析当前国际国内形势。
孙建军径直到厨房里,端出热好的牛奶和蜂蜜早餐包,外加两个煎鸡蛋,放到餐桌上低着头往嘴里划拉,吃了个半饱才问道:“你怎么不去上班?倒闭了?”
陈纪衡瞥一眼孙建军,不跟他吐不出象牙的狗嘴一般见识,视线又放回报纸上,沉稳地道:“今天我去你的公司。”
“啊?”孙建军差点噎着,连忙把那半块早餐包咽下去,瞪起眼睛,“你干吗?”
“去你公司。”
“去我公司干吗?”
陈纪衡放下报纸,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视察。”
“我草!”孙建军又好气又好笑,“你视察个pi啊你,你在我公司担任职务了吗?要视察也得是我啊,你算老几?”
陈纪衡不着恼,反笑一笑,推推眼镜:“也对,你是老总。”他靠近桌子,支起手臂,手指微微张开,撑在唇边。孙建军最讨厌他这个动作,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一摆出来就像在算计着什么预谋着什么似的,一会指不定又弄出个变态的点子来。他立刻挺腰呲牙,用筷子指着陈纪衡的鼻尖:“我警告你啊,不许打我公司的主意,别以为我老爹信任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要敢像处理周婉婷那件事似的断我后路,我tm跟你急啊我告诉你!”
陈纪衡不理会他的色厉内荏,神情甚是平和:“你怎么会这么想?把你搞垮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嗯,那倒也是。”孙建军想了想,的确如此,不过变态不是像他这种常人能够理解的,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他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盯住陈纪衡:“那你想干什么?”
“当你们公司的顾问,管理方面的顾问。”陈纪衡竖起一根手指,阻住了孙建军的反驳,“当然,我知道,你在管理上有你自己的办法,但是多个人想事情总不是坏事。而且我不要钱,也不要任何权力,只是为你提出合理化建议,如何?”
说实话,管理不管理的,孙建军不太放在心上。什么叫管理?我给你发工资,你给我好好干活,别迟到别早退,也就那样。但陈纪衡还是有两句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要钱?白干活?”
陈纪衡点点头:“而且绝对不干涉你的公司运作,至于采纳不采纳我的意见,也全在于你。”
孙建军眼珠转了转,有点动心了。其实陈纪衡的能力他还是很佩服的,可以说从上学那阵子就佩服,隐隐的似乎还有点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