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个见了面,也没特别激动。
夏丹玉与夏蓓玉上前拜见过外祖母,温老夫人给了见面礼,也只问了些琐事,诸如几岁了,读过什么书之类。
前次温老夫人生气,将温氏强令送上船,今次相见,母女皆有几分不自在。柳明月与夏温氏见过礼之后,又令丫环摆上时令果瓜点心,便带着夏丹玉与夏蓓玉告退,独留温老太太与夏温氏母女独处。
夏家姐妹俩如今还未订亲,上次在夏府极力巴结柳明月,后来得知空欢喜一场,今日也有些提不起精神,再见得柳明月在相国府里说一不二的情形,心中更是滋味难辨,倒也不曾再巴巴上前去讨好她,三人寒喧间很是平和,柳明月反觉得,夏家这两位庶出小姐不巴结人的时候,倒更可爱几分,便打发丫环去厨下要几样女孩子爱吃的甜食来,招待的很是尽心。
人与人之间,假如刻意为之,反而愈加生疏,夏家姐妹二人今日前来,若非碍于嫡母面上,哪里肯登相国府的大门。只想着上次巴结柳明月的态度,自己也觉得分外不好意思。哪知道今日柳明月似全然忘记上次之事,三个少女坐于一处聊天,倒也和乐。
那日夏温氏走的时候,柳明月瞧着她双目微红,却待温老夫人亲热不少,想是母女两个解了心结。其后温老夫人又派了乌妈妈去了夏府几次,回来听得小丫头子们私底下传言,夏温氏近日大力整顿内宅,将夏府喜欢挑事的通房妾侍发卖了几个,余下的妾侍通房及庶子女们又规矩不少,日子总算也像样了些。
夏监丞虽说恼她如此在后院大动干戈,去主院与夏温氏理论,却被夏温氏拿着家中日常账簿丢到了他面前,道自己管不了这个家,此后家中事务她再不插手。
夏温氏撂挑子不干,将自己的嫁妆田产店铺全收了起来,家中开支一概不管。夏监丞一年薪俸又不高,家中养着一大帮妇人孩子,日日吃用嚼裹亦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何况得宠的妾室通房还想着多从他身上谋些首饰衣物之类,得了他同意去帐房支银子,帐房却说没有……如此反复,只令得夏监丞头都大了,万般无奈放低了身段去求夏温氏。
夏温氏成亲这么些年,眼瞧着后院庶子女成行,小老婆成堆,心中苦楚无人能知,此次被温老夫人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令得她不必紧紧抓着管事理家大权,只抓紧自己所剩不多的嫁妆便成。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招欲擒故纵的招数极为好使,这才小半个月,夏监丞便低了头。
温氏再当家,便以俭省为要,再不做那些表面文章,家中妾室通房庶女们无所事事的便只有白饭可吃,每个妾室通房按规定时间务必要交绣活上来,才有可能换得吃食上的丰盛。
不过数日,夏监丞发现自己身边大部分美人成了乌青眼,针不离手,很是贤淑。只最得宠的妾室向他借机抱怨温氏克扣吃食,又强逼每人做针线活。
夏监丞好不容易向温氏抗议一回,温氏振振有词:“老爷若觉得我持家无方,苛待了后院妇人,大可亲自管家。”
夏监丞思及自己那点可怜的俸禄,要养这一大家子委实艰难,还指着温氏的嫁妆来过活,最终默默败下阵来,独自宿于书房,一战败北,此后便节节败退,不得不在女色上头有所节制。
夏温氏得了温老夫人指点,终于扬眉吐气,再往温家来时,便端着张笑脸,连带着也瞧柳明月顺眼许多,连给柳明月准备的添妆之物都是两套金头面。
时间忽忽而过,眨眼间到得九月十五,柳家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薛柳二人的婚事。万氏也已带着二子一女回到了京城,只因温老太太在相国府,她便也带着孩子们住了进来,帮助筹备大婚之事。
那知这日晚间,宫中忽传来消息,楚王被刺。
一时之间,京中人纷纷猜测,矛头直指太子。
都传楚王当日在出宫之后遇刺,拼死冲出重围,闯进宫中向圣上哭诉,浑身是血,手中拿着的却是从其中一名刺客身上抢来的东宫令牌,直惊的病危的今上也雷霆震怒,道太子容不得手足兄弟,他还未闭眼,已经开始诛杀亲兄弟……
楚王哭诉到一半,便晕了过去,太医急诊,道是失血过多,性命垂危,只救了一天一夜方才醒转。
如今楚王就睡在圣上寝宫的偏殿,太子数次求见圣上被拒,又被责令闭门思过。
这番重大变故,朝中人事又是一番动荡,楚王一党只道经此一事,陛下必定要废除太子。
太子一党极力喊冤,道楚王行事跋扈,靠着圣上宠爱不知收敛,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才招来这场大祸,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相互争执不下,几乎要在朝堂上大打出手了。
后宫更是乱成了一团,皇后与吴贵妃轮番哭诉,一个喊冤一个哭重伤的儿子,只哭的今上头都大了,直接吩咐紧闭寝殿大门,一个人也不肯放进来。
这般纷乱之下,柳明月与薛寒云成亲的日子渐渐逼近,到了铺床之日,柳家请了新科状元的夫人龚氏与工部员外郎董太太的儿媳妇金氏前去铺床。
龚氏与金氏与柳明月算起来是平辈,皆是全福之人,夫妻和顺,父母公婆康健,又儿女双全,寓意十分美好。
如今朝中这样乱哄哄局势,柳相三五日不回来亦是常事,今上近些时日常召了朝中重臣在寝殿议事。太子被罚闭门思过,今上身体又不好,楚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