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天和三十五年冬月,一场诡异的大雨过后原本奋力镇守边境洛城的边城守将林樊突生异心,支开身边副将打开城门,当皇帝派出的骑兵摆脱途中遇上的伏兵赶至洛城之后,洛城外驻扎的二十万青茩东云大军已进了城,骑兵虽然矫勇善战却也不敢以三万与青茩东云的二十万大军相对,无奈之下便之后退至于洛城最近的黎州等待余下援兵的到来。
洛城主帅投降,青茩东云士气高涨,主帅南翰天原本打算乘胜追击一举进攻相邻的三城一州,却被青茩太子青熬阻止,南翰天虽然不悦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后来青熬又要求大军停留在远处,由他自己带着五千名亲自挑选的士兵入城,出乎意料的,这一匪夷所思的决定南翰天并没有阻止反而竭力支持,青熬却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依旧带着五千士兵入了城。
熟不知,洛城之内余下也只不过是些老弱病残无力战斗的士兵,而百姓早已不知所踪,诺大的洛城俨然成了一座空城。
孤狼翻身下马,负手仰望着那匾额上‘将军府’几个大字,说不上感触万千,却也能触动他心中那根就为波动的琴弦,其实,抛却前尘过往来说,林樊此时的心情他还是理解的,毕竟曾经的他也这样面对着自己的家而不得归。
“殿下,可要拆着着匾?”
身上的将士见他久久望着匾额没有移开目光,以为他是对此的不满,带着些许自己的小心思有些讨好的上前询问着。
孤狼收回目光,嘴角一勾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本宫记得,本宫已经交代过了,入城者不得破坏城中一草一木。”
“殿下恕罪!”
那人一听知道自己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慌忙跪地请罪,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瓜子。
“这次暂且饶过你,再有下次别怪本宫不近人情!”冷睨了身后的人一眼,孤狼提袍踏上石阶。“在门外守着,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能踏进将军府半步,凡有违军令动了城中之物者,军法处置!”
“是!”
那人抹了把汗,过了好些时候才抬起头瞧着已经跨入大门的背影,见他已然走远才渐渐地松了口气,他自幼从军,上阵杀敌都没有退缩过,可是刚刚那一刻,听着太子爷那冰冷刺骨的声音,那险些扛不住逃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真的可以如地狱魔音一般杀人于无形……
再次回想刚刚听到的那声音,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终于回过了神来,起身站直了身子警惕的盯着四周,他已经得了一次警告,若是再出了点岔子,他的人头恐怕也就该离他而去了。
跨进大门,方才抬步面看到院子中间那一声戎装手持长枪的身影,纵然是已然投诚,那身子却仍然不见半丝卑微,相反,那矗立的身影此刻显得格外伟岸。
孤狼扬扬唇,对于林樊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意外,他原本就是来找他的,这会儿遇见了正好。
“林将军,久仰了。”
不可否认,林樊的确是个好将军,好臣子,他钦佩他,但这一切都不足以同他曾经犯下的过错抵消,说到底,他才是那个始作俑者,若是没有他当初的贪心和怯弱,或许所有的事情又是另一番景象。
“你就是青熬。”
神色未变,林樊沉稳开口,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这样的答案,原本就已经在他的心中。
“是。”
一个字方才落下,林樊身形一动,红缨翻飞手上的银枪直朝着孤狼的面门而来,孤狼不闪不躲,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银枪飞速而来!
银枪越来越近,眼前着就要刺进他的咽喉,那不断缩短的距离,而他也顺从的迷上了双眼,让人禁不住为他捏了把汗……
“为什么不躲?”
耳边复又传来声音,孤狼知道自己已经赢了,缓缓睁开眼,垂眸看了眼抵在自己喉咙的银枪,嘴角不由勾了起来。
“为什么要躲?躲就能消除将军心中对本宫的恨意了?恐怕是不能的吧!”
林樊没多说什么,但是抵着孤狼喉咙的银枪却收了回来,眼底意思狼狈一闪而过。
“呵呵呵,不愧是青茩的太子殿下,够胆量!”他纵横沙场大半辈子,今日却败了,败的这样的惨烈,就连自己守护了大半辈子的山河都被他自己拱手相送,这光荣一生,终于还是败在了这儿。
孤狼但笑不语,这个时候想不出来自己是该如何开口的好,劝慰?动手拿下江山的是他,劝慰无疑是在她欣赏撒盐。辩解?事实便是如此,做过的解释反而遮遮掩掩不如如今的这般清晰明了,何必呢?
两个人就那么直直相识了许久,周围的气氛就如同风卷残叶一般的诡异,檐角的水珠打落下来,这一刻听得是异常的清晰,风卷起了两人的衣角猎猎作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樊收回了目光,带着些许自嘲的笑了,笑里带了狼狈。
“有人让本宫个林将军带了句话,不知道林将军,听是不听?”
很奇怪,林樊的笑容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当孤狼话音一落,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眼中隐隐泛起了泪光。
“听,为何不听,为了听这句话,已经搭上了洛城,我怎会不停呢?”他为了这句话耗费了一辈子的心血,他怎会不听?怎会再去逃避?
“那人说,你做下的孽,就算是下了阿鼻地狱也难以洗清,而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噗!”
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