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里,我做了很长的梦。我梦见父亲对着我笑,站在家门前的樟树下朝我招手,他说:“我的小公主,快到爸爸这里来。”可当我扎着两个羊角辫快乐地朝他跑过去,却只扑了个空。接着,我的梦境被现实打破了,整个梦里,又出现了瘫睡在病床上再无生息的父亲,还有他弥留之际的那一句:“我的小公主,回来了……”

我梦见自己哭了,我梦见莫诺云搂着我,哄着我。他一遍一遍替我擦眼泪,他一遍一遍摇着我说:“乖,不哭了,好了,好了,我的好女孩,不哭了。”

当我迷迷蒙蒙醒来,睁开眼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莫诺云。可他不在房间里,他真的走了……

我的心底一空,扶着桌角起身,木然地推开了卧室的门。可再一抬眼,我就又想哭了。

莫诺云他没有走,他靠墙抱着腿坐在卧室的正门口。他离我这么的近,他的身上还穿得昨天的那身玫红色风衣,他甚至从昨天夜里开始就一直守在这里。他的头发有点乱,他的脸倚在自己的手臂上,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影,虽然五官依旧妖娆得像个美人,神态间却满是疲惫。

我一推开门,莫诺云就醒了。显然他也没有睡好,这时的他,连平日里的起床气也没有了,他更没有因为被我吵醒而嘟着嘴一脸傲娇不高兴。他只是仰起了脸,眼底清明,就那么浅淡而又干净地望向我,他的眼底没有责备,没有气恼,他只是用无比柔暖的语调对我说了声:“老婆,早安。”

说着,他就笑了。他勾起嘴角往一边挪了挪,从身侧突然拿出了一瓶陈醋对着我摇了摇,捂着肚子装模作样地说:“老婆,我饿了。你看,我把醋都买好了!”

我不知道,别人家的丈夫和妻子吵完架,闹完别扭之后是怎么样的?可是,我的丈夫是这样的。他会气急败坏无可奈何地说:“好了,我不管你了!”可说完,他却没有走。他只是隔着一道门,就那么守着我。醒来,又用最讨巧的方式说:“我不生气了,你有没有好一点……”

闻言,我朝莫诺云点了点头,上前对着他蹲下了身。我望着他容地望着我。静默地,我们看着彼此,却都说不出更好的话来。

终于,他抬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右脸,先问我道:“疼吗?”

我摇了摇头,握住了他的手,我说:“我今天才知道,断掌打人也不是那么痛。”

莫诺云闻言却不理我,他眼底一黯,纤长的睫毛眨了眨,望着我又固执地重复道:“疼吗?”

“不疼。”我叹了口气,才拉下他的手道。

“是吗?”莫诺云轻轻地问,闭上眼凑过来吻了吻我的侧脸,叹息道:“可是我心疼。”

接着,他似乎想伸手搂住了我。可因为莫诺云蹲坐在地上的时间实在太长,他一用力,腿上却够不着力。我一倒他也往后倒,直接的,我俩一起摔躺在了地上。

而莫诺云见要摔了撑也不撑一下,只顺势干脆搂着我躺在了地板上。他闭着眼将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蹭了蹭,又蹭了蹭,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他说:“舒爽,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欺负我。”这时,他的声音很轻,仿佛低喃,有点像撒娇,却又满是正经。

我突然有些想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发,我才说:“莫诺云,我没有仗着你喜欢我就欺负你?”

“小丫头骗子。”他闻言气地喷气,轻轻咬了咬我的耳垂不满地哼道。

“我,是仗着你爱我才敢欺负你的。”我努力笑了笑,抬起脸望向莫诺云,贴着他的脸,我说:“诺云,我想逃避这个世界,但我不想逃避你,所以我走了出来。因为我知道,外面风大雨大,我却还有你。”你在,我的世界就在。你不在,天荒地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不闹了?”他闻言只是静静地问我。

“嗯,不闹了。”我笑。

“真乖,诺,爷赏你一颗巧克力。”他的声调愉快地扬了扬,说着,竟然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在了我的手心。

伤口这种东西,不是一瞬间就能康复的。我们都没有魔法,我们都只是偶尔强大偶尔弱小的人而已,但还好,莫诺云一直静静地陪着我。

后来,他说:“丫头,你出去走走吧,晒晒太阳,找朋友聊聊天,。”

我说:“好。”然后我说:“我去找疯乔。”

这段时间里,疯乔姐一直都在邻市陪着自己的艺人待剧组,我收拾好餐桌就给她打了电话。等到我换好衣服准备出家门的时候,莫诺云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爬了爬头发整了整衣领跟在了我身后,故作轻松地扬了扬眉说:“走吧,一起去!”

我心底了然,系好鞋带看了他一眼,我才说:“怎么?你怕我想不开?”

莫诺云闻言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他垂眸,半晌却又言辞认真道:“你不会。”这一句,甚至带着嘱托的意味。我默然,对着他郑重无比地点了点头。

出门经过车库的时候我顿了顿,可最终,我还是走向了停在车库门口不远的大红qq前,插上钥匙启动了它。

很多年以后我都会想,如果那时,我停下来转身对莫诺云说:“我不想开这辆车了,还是开你的车吧。”该有多好……

我已经不记得那时太多的细节了。我只记得,当我们行驶在高速公路时,前方突然出现了车祸警示牌,几辆因为追尾撞在一起的车子堵住了大半条高速公路。我当时应该减速的,可,我的刹车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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