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周洋,毕竟只是个酒厂厂长,要想兼职发展的话,可以进国资办,也算是对口。赵奎的资历浅了些,你毕竟是个‘妖孽’啊,让赵奎先在综合办历练吧。我给袁煌虢打过招呼了,你和袁煌虢商量着办就行。”
谈话结束时,钱树志却主动提起了于根顺推荐的另外两人。言外之意,袁煌虢不是外人,要精诚团结?
“嗯,袁煌虢是我的领导。”作为“妖孽”的于根顺,也只好“嘿嘿”地傻笑了。前面谈了半小时,原来都是废话。
钱树志却笑了笑,相当坦然地说,“小叶子的事情,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要体谅一个父亲的心情啊!”
“我那时年轻冲动,眼睛里不揉沙子。”于根顺也只好变相道歉,不论原因如何,钱树志对于杨烨“空饷”事件,也算是公事公办了,“杨烨现在当了副厂长,干得生龙活虎的,所以我才放心把赵奎挪出来。要不,让杨烨也去国资办兼个职?”
“赵奎跟小叶子的事情,我也知道,但一直没有松口。其实只要女儿认准了,当爹的哪有不答应的?借你的嘴,给透露下,小叶子快不认我这个爹了……”钱树志没有接茬,脸上的苦笑意味甚浓,倒是把于根顺搞得有点不会了。
无论如何,今天这场组织谈话,对双方来说,效果都算是不错?
“反正小叶子在你治下,怎么用是你的事,我就不管了。”钱树志摆了摆手,貌似疲惫的样子,示意组织谈话结束。
什么叫“我的事”?于根顺头晕脑胀地出了门。这算是把难题扔回给我了?尼玛这才叫自作自受,大张旗鼓地逮了个“空饷”,回头这“空饷”成了兄弟媳妇。现在可倒好,我还要负责把“空饷”培养成才?
门外有三个人候着,像是在极小声地寒暄。
严东江背对着办公室门,腰有点哈。韩邦国胳膊肘拐在北面的窗台上。
镇政府是一栋单面的二层小楼,通过北侧的贯通走廊进入各个办公室。走廊用大片的铝合金窗子封闭起来,透过窗子可以看到镇政府的后院。院里堆了些煤块杂物,还立着一个破旧的木制篮球架,篮筐都歪了。
另一人站得四平八稳,胖乎乎一张圆脸,分头中规中矩,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见于根顺出来,主动地点头微笑。
“于部长,这位就是陈平蛟陈部长。”韩邦国见缝插针地介绍了一句,同时打了手势让陈平蛟进办公室。
“小陈,小陈……”陈平蛟双手来握于根顺,热情洋溢地说,“我可是久仰于部长了,多指教,回头聊!”放开后又举手齐额作敬礼状,指着办公室歉意地笑笑,跟着韩邦国敲门进去了。
“陈平蛟本来是县委组织部农村组织科的科长,这回下放,应该是过渡个资历吧。”办公室门关上以后,严东江才压低声音介绍。
“哦。”于根顺笑了笑表示收到。严东江在镇办打磨多年,县里的事情门清,人才啊!于根顺虽然鄙薄严东江的为人,却早已不是初出茅庐时嫉恶如仇的状态了。成事不拘一格,各色人等都要用的,道德君子误事多。
再者说来,在官场这个酱缸里沉浮,谁身上没点腌臜气?
见于根顺没有言声,严东江顺势又嘱咐了一句,“和陈平蛟打交道,顺子哥可要多个心眼。这人有‘笑面虎’之称,在秦竺那里很受宠。秦竺是钱书记一手带出来的。说来也怪,组织部长是排在宣传部长前面的,钱书记为什么先跟你谈?”脸上有迷惑之色。
于根顺放慢了脚步,笑着说,“严主任,以后咱们同朝为官了,你排名还在我前面,顺子哥就不要叫了。”
“不!顺子哥永远是严东江的顺子哥!我知道我是怎么上位的。没有顺子哥的推荐,哪里轮得到我严东江?藏马镇那么多副科,不都歇菜了。”严东江却是站直了,语气表情相当严肃,咱乡下人表白就是这么直截了当,却也有些妥协,“顶多,顶多,我当着别人面不叫好了。”
“也好。”于根顺没有更多话说,抬手拍了拍严东江的肩膀,转身离去。至于这推荐是谁透露给严东江的,还真是不重要,消息传得挺快啊!
“当着别人面不叫”,应该就是严东江心里的想法了吧?这里面还是蛮复杂的。因于根顺要求而“被动”接受,这样比较好。
通常,各级各类领导班子中,办公室主任无论在不在常委之列,也都是参加常委会的,安排会务记录会议编写纪要,也有督导决议落实之责。当然,入常的办公室主任,名次都是排在第末的。
可是,藏马山风管委的班子毕竟不同。各部门正职入常,以编制序列排名。而严东江的综合办公室,作为中枢核心,排在各部门之首。严东江在常委中的排名,当然也就仅在两名主官和常务副主任之后。
“顺子哥,中午安排在哪儿?”严东江怔了怔,又小跑两步跟上来请示。“也好”是什么意思?
这一年来,镇政府的招待餐基本都安排在“石家老鸭”了。一月一结,从无拖欠,即使“石家老鸭”彻底归了石尕子。可“石家老鸭”本来就是石尕子注册经营的,从来就没有属于于根顺过。这些事情,谁又搞得清楚?这里面的道道,谁还不清楚?
从今以后,严东江在接待方面会有更大的自主权,至少是于根顺再也管不到严东江。但严东江一定要请示于根顺,必须的。
新衙门新官,一切都要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