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什么?既是无冤无仇,也只是想取手上那株金兰灵花,交予便算是相安无事了江湖惊涛录。”灰袍修者扫了一圈四周茂密丛林,除了偶尔踩在树叶上发出吱吱声,整片林子都静肃得紧。
他皱了皱眉,又道:“别躲了,那几个同伴都已经重伤了,也伤得不清,也不愿多花精力一寸寸来找。把金兰灵花给,不会再动半分。出来吧。”
他说完话,便对西北方树干上做了个小手势,原来那树上还躲着一个人,正举着一把约莫一人长大弓,拉了满圆蓄势待发。那弓身极为粗壮,后玄却散着正正光芒,像是金色又像是红色,使弓之人力气极大,如此大弓他却一脸轻松拉出了满弧。
只是那个躲起来人并不为灰袍修者话语所动,林子里仍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那灰袍修者静静等了一会儿,见仍旧没有响动,这才招呼树上那人跳了下来。
他对那人道:“既然他不愿意出来,那们就一寸一寸找吧,受了那么重伤,他躲不远。”
说罢,两人便往林子深处寻去。
林长远紧紧捂住宗寂嘴巴,整个人都压在对方身体上,听得那两人逐渐走远了,这才发泄般砸了宗寂一拳头,从他身上翻了下来。
那两人走了,他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涂佩带着那两人去关楼附近劫灵花去了。眼下这山洞里只留着他和宗寂两个人而已,那两人虽然并不是寻他们而来,可若是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倒恐怕会惹上些麻烦事。而他本就负伤在身,宗寂那一掌让他五脏俱损,一时半刻是绝对恢复不了,也就意味着一旦面临两个或者以上敌人他们都会非常被动吃力。
因此,无论如何,能躲在山洞里等到两天以后第一试结束是最好不过了。
林长远人还没躺稳,他那小师弟便急急忙忙缠上来,嚅嗫道:“师兄,为何不肯告诉到底是谁伤了?肯定是天光剑门弟子在那法阵中伤是不是?是那什么文契对不对?”
“不是。”林长远翻了个身,宁愿对着冰冷冷山岩也不愿看见宗寂那张满怀恳切脸。
这宗寂来来回回问了他十几二十遍这问题,便是那灰袍修者就在不远处,宗寂都还在喋喋不休缠着林长远这个问题,林长远实在是有些烦闷,中途被宗寂问火了,他倒是说过实话,说脖子上这伤口正是被这个师弟伤,可那宗寂却只当他是在开玩笑,讽刺自己来着。
于是那宗寂又来来回回开始道歉,只觉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这个师兄。
被对方万千低下捧得高高在上林长远,心里又多生出一丝不自在。他不自觉有一些情形上错位,原本这些哄人活似乎都该是他来做,现在可好,那宗寂是一点面子不留去迁就他。
林长远既不服气这样状态,他何时需要一个毛头小孩来迁就了,另一面,他又对宗寂伤了他一事耿耿于怀,对方越是小心翼翼询问和请求原谅越是让长远认为这是应当。
而一旦宗寂问到,到底是谁伤了他,林长远又陷入一种莫名其妙轻微疼痛中,他既不愿告诉宗寂个明明白白,又把对方恳切祈求视为一种补偿,往往又在这种补偿里嚼出了一点点被背叛痛楚。
他就在这种左右摇摆心情反复纠葛直至恼怒,遂对缠着他师兄师兄叫个不停宗寂愠怒道:“谁是师兄!早被逐出师门,又对浩连行了师徒之礼,成了昆仑弟子,却不要再赖着叫师兄了!”
他这般是迁怒,又有些不得情理,虽说宗寂拜了浩连为师,却从未当与林长远脱离了师兄弟关系,这一年多来便一直都是这么叫着,未曾改变。
如今林长远忽地说出这么一番话,倒有几分小孩子赌气味道在里头,叫人哭笑不得。
宗寂却也是个会察言观色家伙,至少对林长远他上心紧,哪怕对方是动了动眼皮他也要摸索着长远心情好半天。
如今听了他这般语气,先是一怔,便沉默了下来。
林长远话一出口,就立刻觉得些许尴尬,他向来少当与人闹这样别扭,但见背后人没了声响,又以为宗寂是把这话当了真,说不准又是一副要哭不哭模样求着自己别把他赶走。
于是,长远自画自僵持了一会儿,便又转过身去。
只是他以为表情却并未如他料想一般出现在对方脸上。宗寂仅是似笑非笑看着他,连眼梢都微微弯了起来,他原本较深刻,冷峻轮廓也因此变得柔和起来,黑色瞳孔凝聚着朝阳般光芒,整张脸庞所彰显是林长远最熟悉不过春风得意之态。
倘若他如今还留在天光剑门,大概脸上也是这天下予,囊中之物模样吧。
林长远看得有几分入神,就像他未料到这幅表情也会出现在宗寂脸上一般,他也从未意识到面前这个小师弟已经长大了,比他想象中更快。他记忆中那个任人欺辱,眼巴巴求着他靠着他宗寂早就渐行渐远了,面前人有着比他更为俊朗面容,更为成熟轮廓。
他脑海里那个圆乎乎宗寂立刻就变得模糊起来,取而代之是在法阵中那个叫着师兄又一掌拍向他胸口家伙,那个家伙也带着这样似笑非笑表情,他更加不可一世罢了。
“混账。”林长远咬牙切齿骂了一句。
“师兄才不是混账。”宗寂接口道,他当然明白林长远那两个字是在骂谁,不过装疯卖傻这一招他是早就烂熟于心,只是平时多得是伏低做小,即便有装作不甚知晓模样,也不过是为了成全林长远心意。
方才林长远那番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