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容去到上房,闻得一阵血腥味,心里直作呕。
丫头们端着一盆一盆的热水进去,又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出来,看这情形,书容心里已有了底。
虽然闻不得血腥味,书容还是走了进去。叶赫氏的房间用一块大布幔将里外隔开,墨容坐在外头的椅子上大哭,这个时候,也没谁有空去哄她,书容见了把墨容抱起,又问旁边立着指挥的大夫情况怎样,大夫说孩子是没了,但是大人保住了,书容点头说谢,又问前几日说胎象稳固,怎么今日会小产,那大夫叹息说胎象是稳固,但也经不住摔啊,书容于是唏嘘一声,竟然是摔了!
叶赫氏素来小心,如何就摔了呢?这还得从初一那日海棠在门上插的那两根香说起。
话说宝庆众民,历来重视初一十五,每每这两日,家家户户都会烧香敬神。廉正一家自到了宝庆,将这入乡随俗的工作做的相当好,不但渐渐习惯了宝庆的饮食,还将宝庆人民的习俗学了来,那日又是初一,叶赫氏本是要亲自上香的,但因身子不便,便命海棠代劳,海棠于是点了两根香插在了上房大院的门上,又拜了两拜祈求菩萨保佑叶赫氏这一胎安安稳稳的生个少爷,然后就扶了叶赫氏出去散步。
也不知道是海棠点香时疏忽了还是香本身的问题,总之后来两根香只有一根烧完了,另一根就黑了个头而已。按理说这香插在门上实在是招惹不到叶赫氏,可问题是叶赫氏生了好女儿呀!
初四这日大早,叶赫氏在屋里谆谆教导了画容一番,叫她好生的去施粥,好生的表现,画容于是不情不愿的出去,在跨过上房大门的门槛时忽然瞟到那根没有燃完的香,画容觉得它碍眼的很,抬手便拔了下来又狠狠的扔掉,顺道骂了句书容贱货,然后才愤愤的跟着淳妈妈一行人出去施粥!而这日的中午,叶赫氏依旧志得意满的出去走动,又因施粥的缘故,叶赫氏屋里的几个小丫头被临时调用到了大厨房,于是叶赫氏就只带了海棠一个出去,剩下的两个小丫头留着看屋。
海棠因见外头风大,便在门口处停下,说还是拿那件厚一点的大氅好,叫叶赫氏等她一下,叶赫氏便要她去了,自己先跨门槛,本来跨个门槛也没什么要紧的,叶赫氏也注意着,偏画容那一下子扔得太好,把那香棍扔在了靠门槛的两三厘米处,叶赫氏没能瞧见,迈出的脚刚巧踩了个正着,于是圆滚滚的香棍一滑,连带着叶赫氏也滑了出去,海棠听到惨叫声赶来时,叶赫氏双腿就分开叉在了门槛上,群袍底下渗出一滩血。
自然,这些过程除了朗朗乾坤与头上神明便是无人知晓了。所以画容在知道了叶赫氏小产后一直哭哭啼啼的,骂是哪个贱货故意害她额娘摔倒。
海棠听了这话难免讪讪的,毕竟当时只有自己跟在叶赫氏身边,且自己若不去取那大氅叶赫氏也不会摔那一跤,于是海棠越想越惧怕,不知道四奶奶醒过来之后会如何处置自己。
书容在闭着耳朵听了画容指桑骂槐一会子后去床边瞅了瞅继母,又吩咐海棠好生照料,有个什么事及时来通报后便领着丁香走了。
路过门槛时书容特意停下来瞧瞧,正巧廉正从衙门回来,身旁还领了个英俊青年。丁香先看到的两人,忍不住哇了一声去扯书容的袖子,书容将她看一眼,见着丁香花痴般的眼神遂往前头望去,原是阿玛领了上午那青年回来了,如今近看那青年,十□岁的年纪,端的是清韵俊俏亮瞎眼啦。
“这位便是今日在外头施粥的三姑娘吧!”书容还未上前去行礼,那人倒先微笑着开口了,廉正谦虚的说:“正是小女!”此时书容已走至跟前,廉正笑道:“这是京里来的贵客,裕亲王的五公子保绶郡王,快给郡王行礼。”
郡王啦,留着宫廷血液的人!书容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有身份的,本来还,现下却是不敢放肆,赶紧的盈盈福下身,按照安妈妈教的宫礼向他问安道吉祥,保绶温温笑着叫她起,又与廉正道:“三姑娘心地善良又秀外慧中,大人的福气!”
廉正赶紧的作揖说郡王过奖了,保绶笑笑,又对廉正道:“此次是游历来着,不想兴师动众,大人可明白?”
廉正忙俯首道:“郡王放心,下官知道如何办,只是要委屈下郡王,对外下官会称郡王是下官奉天来的表亲。”
保绶笑笑,说无妨。廉正便又叮嘱书容好生管好下人,切不许瞎打听,书容笑着点头,又给二人行了个礼后下去准备客房去了。
廉正直到陪着保绶用完晚饭才去瞧了瞧叶赫氏,叶赫氏醒来又睡了,廉正遂也没叫醒她,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然后去了崇礼姨娘屋里歇息。
叶赫氏因受不了这小产的打击,在床上躺了几日,哭哭啼啼了几日。
海棠这几日伺候的那是格外的小心,即便如此,海棠还是时时刻刻觉得不安,虽然自己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是四奶奶小产这事,还真是怪自己伺候不周。四奶奶如今精神还不大好,等精神好了追究起来,指不定第一个发落的便是自己。于是海棠海棠惶惶不安之余又使劲的想着法子,想着到底该如何逃过这一劫,这么些年,苦苦熬到头等丫头的品阶,那当真是不容易,断不能就此栽了!
许是海棠祖辈上积了些德,海棠冥思苦想了两日,还真让她想出了个好主意,叫人去帮着落实,又叫她随了个天时人和。于是海棠对着西天极乐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