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衣凰伸手抓住他在桌面上敲打着的手,冲他浅笑:“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绝对不会为报一己私仇,就放下一切感情不管不顾,若真是如此,你与那些害死几位王爷和公主的凶手,又有何区别?”
苏夜涵垂眸道:“不管最终如何,我至少该找出这所有一切的背后真相。你我都知道如今这宫中,皇后娘娘并非唯一背后黑手,真正厉害的人物还藏得很深,想要把这人挖出来,再让他道出真相,怕不是一件易事,稍有不慎就可能要赔上性命……”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沉沉目光落在衣凰身上:“你怕吗?”
衣凰想了想道:“怕。”她狡黠一笑,反倒把手握得更紧:“可是这条路上有你,我就算再怕也要走下去,因为,如果没有你,路的起点便已经是终点。”
闻言,苏夜涵终于收起那一抹清寒神色,嘴角挑出一抹淡笑,反手抓住衣凰双手:“从今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必有你立足之处,绝不分开。”
“天上地下,相伴相随。”
……
转眼已是腊月,这一月来衣凰只出宫两次,而且两次都是为了回到冰凰山庄外的林子里去找所需草药,毕竟宫中虽是各种珍贵药材都有,但是有些东西实在太过罕见,为人闻所未闻。其余时间衣凰一直待在宫中,睿晟帝安排她在锦华轩住下,那里距离紫宸殿不远也不近,中间隔着清宁宫,衣凰每次前往紫宸殿为睿晟帝请脉、送药都必经过那里。
一直以来,清宁宫都是历代皇后居所,即便未曾进去,只是从外面看来,这清宁宫便有一番清雅高贵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那股贵气与毓皇后仪秋宫的贵气大不相同,前者幽雅,后者奢华。想来猜得不错的话,清宁宫的这番布置定是当年为了楼妃或者冰贤妃所置。听闻毓皇后便是因此,当初才决意不愿坐清宁宫,只是究竟是她不愿坐去,还是睿晟帝无意让她入主清宁宫,这便不得而知。
闲暇之时逸轩偶尔会来找她,缠着她教自己医术。逸轩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却已知晓人情世故,宫里的宫人无比喜欢他喜欢得打紧,然而众人最多也只敢夸他聪明,其他的却不敢多说。
今秋开始,凡是年龄适合的皇子皇孙皆被安排到宫里学习,由睿晟帝钦点的学士与校书郎教授课业。闻说前些时日睿晟帝前往崇文馆查验他们的学习情况,一名校书郎无意中道了句:“皇长孙敏而好学,颖悟绝伦,小小年纪便通读国策,深谙治国之道,当真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乃人中龙凤也。”
睿晟帝当即沉了脸色,道:“小孝童便是通读国策,耳熟能详,也不见得就能理解其中深意,是不是人中龙凤,你竟也瞧得出?”
而后不出两日,那位校书郎便从崇文馆消失不见,三天之后其尸体方才在自家后院的水池里被发现,已经开始腐烂。
众人心中都明白,便是那一句“深谙治国之道”与“乃人中龙凤”害了他自己的性命。
衣凰闻之漠然一笑,心底有一丝凉意。不用多说,这背后凶手为谁,大家也猜得七八分。
让她有些疑惑的是,这段时日她已经按着师叔留下的药方,再加上自己翻了多本医学典籍所学,配出了一道即便不可清除剧毒、也可大大缓解痛苦的药方,却不想睿晟帝服下之后,头疼之症虽有缓解,药效却并无想象中的那般明显。
倒是睿晟帝,精神稍稍恢复之后,便又开始不分昼夜的批阅奏章,像是要把自己落下的全都补上。将至年底,各地所呈报上来的奏章多是报了些好事,起初睿晟帝见了还会淡淡一笑,久而久之不免有些厌烦。
衣凰随着两名小太监缓步来到两仪殿外,候在门旁的一名小太监连忙入内禀报,另一人悄悄打量了衣凰一眼,低声道:“郡主一会儿可得小心着点,皇上正在气头上呢。”
衣凰轻轻蹙眉,问道:“为何而气?”
“这个奴才就不知晓了,只知方才礼部尚书杜大人与户部尚书杨大人前来面见皇上,却不知何事二人皆被皇上好一番痛骂,而后给赶了出来。”
“礼部……户部……”衣凰心下暗暗嘀咕着,这可是两门说难可难、说易可易的职差,想是这两人不小心触了睿晟帝什么霉头了吧。
听得宗正的声音,衣凰徐步缓移入内,未及行礼便见睿晟帝连连挥了挥手,示意她免礼。“朕今日手头奏章太多,抽不开身,你便差下人送来就是,何苦自己亲自走这一趟?”
衣凰淡淡一笑,将手中托着药碗的托盘交到宗正手中,道:“皇上的药不得有一丝一毫马虎大意,衣凰不放心交由旁人去做。再说我就在锦华轩也是闲来无事,出来走动走动也好。”
“呵呵……”睿晟帝微微抬首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又低下头其看手中奏章:“朕听闻轩儿这段日子跟着你学医,医术又大有精进。”
衣凰垂首道:“轩儿还小,衣凰所能教他的多是些简单基础医术,不过轩儿他比寻常同龄孩童聪明,学习得快,这两日嚷嚷着让教他一些复杂的,衣凰正在想着接下来该教他一些什么。”
睿晟帝头也不抬,道:“那便教些复杂点儿的,难点儿的,趁着他还小,让他明白这世上他不懂也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