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史安南去月华殿朝拜陛下,卿氏便早早的去了锦翠宫。锦贵妃笑容满面的接待了卿氏,更是尊敬为母亲。卿氏看着温和贤淑的锦贵妃,更是伤心,女儿入宫十多年,上一次见面都是在五年前,此时,宫中景物依旧,可女儿却香消玉殒。
“母亲切勿过度伤心,伤了自个儿身子,姐姐虽然已走,但是姐姐会一直在本宫心里活着,也会在父亲、母亲的心中活着……”锦贵妃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是劝慰卿氏,自己却越说越伤心起來。
“老身去缤娘住的屋子看看,看看我那可怜的女儿……”卿氏拍了拍锦贵妃的手,扶着宫女的手从椅子上站起身來,便要往缤娘娘住的东屋里去。
锦贵妃才不愿去东屋那倒霉气的地方,便唤了小烟随着卿氏去了东屋。
东屋的家具摆设甚是简单朴素,并无什么花瓶名器摆放,一个镂刻百花的屏风隔开内屋与大厅,内屋里绣架上摆着一幅未绣好的山水刺绣,已见山,已见水,只是山少几分绿,水未接其源。
卿氏伸手摸着那一幅未完成的刺绣,半年前,缤娘给他们写信,说今年要绣一幅山水刺绣给他们二老当拜寿贺礼,可这才收到信几月,接着便听到了缤娘的死讯。
东屋里一直伺候缤娘娘的宫女怜儿见卿氏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刺绣上,这幅刺绣可是娘娘花了好多功夫绣的,“娘娘生前一直说要赶紧的把这幅刺绣绣好,可是沒想到……”说着,便红了眼眶,拿着手帕子默默擦拭着眼泪。
卿氏眼里悲伤,却沒有落泪,向怜儿唤道,“把缤娘娘生前用的绣线和绣花针都拿來。”
怜儿听了,不明白卿氏为什么要这些东西,忙忙的跑过去将一个小竹篮子拿过來,里面有剪刀、各色的绣线,还有缤娘娘曾经绣的一些小玩意。卿氏在绣架前坐下,将绣线穿进绣花针里,便一针一针的在未完成的山水刺绣图上接着绣了下來。
史安南才从月华殿回到玉衡阁,就听玉衡阁的宫女说夫人已经去了锦翠宫,便匆匆的换了身衣服也去了锦翠宫。
戈崖这里,史安南才离开,原先月华殿的大太监古於公公也是现在的总管太监上前來说了件事。
“陛下,先王的娘娘们该如何安置?”
戈崖正低头批阅文武百官递上來的奏折,并为抬头看古於,边批奏折边问,“按惯例來,惯例如何,便如何安置。”
“按惯例,有子嗣的娘娘可留在宫中,封以太娘娘的封号,未有子嗣的娘娘,均送往庵堂落发出家。”
“那便这么办吧!为父皇守孝半年之后,父皇所有的妃子均送往十里城的沉香庵里落发出家。”
“是,奴才这就去拟旨。”古於退出月华殿。
惠儿在宫里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锦翠宫宫门口,想了想,还是迈步走了进去。史安南已经到了锦翠宫东屋里,见惠儿走进來,行了个礼,又退开几步,想上前去叫正一心在绣那幅山水刺绣的妻子,可在惠儿面前,却又不敢乱声张。
惠儿静静的看着卿氏一针一线的绣着绿色的山、绵延的水,那神韵却是真和缤娘娘一样,远远的看着,就像是缤娘娘坐在那里一样。
缤娘娘确实是死于血蛊,可她却未到三十岁啊,她本应该还有一年的寿命的……惠儿心里想着,却总也想不明白,也许,哪一天,自己身体里的这只血蛊会突然要了自己的命。
卿氏一不小心手指被针扎了一下,指尖溢出的鲜血染在白色的绣布上,刚绣好的清水被染成了如妖的红色。
卿氏见清水染了血,却是不吉利,气的扔了手山的针,大哭了起來,“为娘的连你最后的这点小心愿都完成不了!”
史安南见妻子伤心欲绝,又是沒有规矩,此刻王后还在此处,真怕妻子再说出些或作出些不合理的话或事,便赶紧的上前去扶住卿氏,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句,“王后娘娘在此呢,多加些注意。”
听了丈夫的话,卿氏赶紧的擦了眼泪,对着惠儿跪下,“王后娘娘万福金安,民妇有罪,请王后娘娘责罚。”
惠儿意味的看着卿氏,问道,“你何罪之有?”
卿氏不卑不亢,细细说來,“民妇罪状有二。其一,王后來此,民妇不但不行礼叩拜,还让王后站于屋内,民妇却坐着;其二,民妇在王后娘娘面前放肆,大声哭喊,不注形象。”
惠儿笑着扶起卿氏,“你一切缘起心念死去的爱女,何罪之有?若这样还得本宫责罚,岂不显得本宫不明事理,不近人情。”
卿氏起了身,又看向那染了血的山水刺绣,不由伤心叹道,“缤娘自生下來,就有道士说她这一生命如纸薄,即使有福,也无命消受,说只有将生辰八字改晚一年,可解命道。可怎么改了生辰八字,怎么还让老身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说着,又爬在绣架上哭了起來。
“缤娘娘的生辰八字改晚了一年?”惠儿听了惊疑的问到。
一听到惠儿的问话,卿氏自知说错了话,缤娘改了生辰八字,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夫妇两人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求饶。
“王后娘娘,我夫妇二人并非有意欺瞒,望娘娘恕罪!”
惠儿不去看他们,只是自己心里想着血蛊的事,缤娘娘的生辰八字晚报了一年,那么,她死的时候,便已经到三十岁。
“这就对了……”惠儿嘴里念着,宝典里有写血蛊之事,三十岁以上的女子的血不够鲜活,而血蛊要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