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坐在国公府拱脊勾角的房顶之上,手中拿着壶刚从厨房顺来的黄酒,对着头顶上硕大的月亮在发呆。
他才听到玄展进了平都的消息就跑了,刚提脚的时候是想去找他,等奔出了国公府,站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时,他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不能这么去见他!
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年并肩做战,共赴生死的好兄弟了,那一夜之后,他和他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左胸上的旧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分明记得那一剑进他胸膛时,阿展温润俊美的脸上那扭曲狰狞的笑容。
那时候,他闭眼的一刻心里只有一句话,他会恨我一辈子,真好。
是啊,他这辈子只想用尽一生的爱,来换这刻骨的仇恨,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那人的心里存在的久一点,甚至更久一点。
他是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孩子,那个有着高大背影的男人带着他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最终的目白却只是为了把他丢掉。
被亲生父亲丢掉的他,开始在异国他乡无助流浪,和大多数被拐骗、被诱哄、被买卖的孩子不同,他是自愿坐上前往蛊谷的马车,把生死系在了一条细线之上。
他永远得记得第一次见到玄展的情景,在一堆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小孩中,身穿紫红锦衣的玄展是那么的醒目,白皙的面容上镶着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就算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艰苦的旅程,他的面上仍旧是干净整洁,头发也是扎的一丝不苟。
就是这么个上一刻还笑容腼腆温和的富家子弟,下一刻却像个疯子般凶狠的与同被丢进谷的小孩争抢食物,抢输了之后仍然倔强的高昂着头,一个人悄悄走到无人之处低声啜泣。
他那会鬼使神差的把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馒头,递了一个过去。那哭得一塌糊涂的漂亮男孩先是抬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抹了把眼泪,接过那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友谊在生死面前显得那么的廉价、又是那么的宝贵,因为它便宜的只值一个馒头,却又贵的可抵生死。
他和玄展的相识始于这样一个馒头,此生的纠缠也始于这么一个馒头。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里,他们相互扶持,背抵着背走过了四季、走过了磨难,走过了生死。
如果那一夜不发生,或许他和玄展会永远这样依靠着,搀扶着走完这跌宕起伏的人生,如果是那样,今日的他会不会有怨恨,会不会能满足?
他想,大概是不会满足的吧。如果不是那一夜,他终有一日会拔掉玄展的尖牙利爪,让他成为自己的禁脔。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个骄傲的男人恐怕不会轻易的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夜无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若真是那样,他们之间仍是逃不脱阴阳两隔,生离死别的结局。
兄弟的生死情谊从何时而变,其实夜无也说不清楚。知道阋杀强了阿展之后,他的心里就像翻了一坛子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一样,一个泡一个泡的往外翻腾。
他那时以为这翻腾的泡,其实是对兄弟遭遇的痛惜,可这泡在知道阋杀生了两人的孩子之后,像散发着恶意臭味的毒药一样在他的心间翻腾。
所以他乐见其成的旁观,任由恼羞成怒的玄展派人追杀阋杀和那孩子。不过因为这场追杀,他也将玄展隐藏至深的感情看了个清楚,因为不愿他日后后悔,他劝了一句“阿展,别让自己后悔。”
阿展听了他的话停手时,他可是把肠子都悔青了,他像个呷醋的小娘们,一个人在旁边酸了半天,恨不能把留在阿展心里的那个影子给连根□。
这样的感情持续的发酵,最后终于在那夜他醉酒之后一涌而出。
他在半醉半醒之间,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他垂涎已久的阿展时,一直被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在酒精的滋养之下发芽、破土、伸枝、长蔓。
他的手不听话的揽上了阿展的腰,而正在给他脱外袍的阿展却以为他是醉了没有防备。他的手往下,轻覆在了阿展结实有形的tun上,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压倒他,抱住他。
他以为他只是想的,没想到手脚却自己动了起来。他揽着阿展的肩,一翻身,压倒了他。将阿展困在自己jing壮的胸膛之下,莫名的满足感让他想要渴求更多。
他至今还记得阿展的唇柔软的不可思议,虽然在不能动弹之下阿展仍想反抗的紧咬牙关,可还是被他攻破了防线长驱直入。
那是他一生唯一感受到的极致温暖,柔软的、湿,热的聚集着所有的温暖、他留恋的用自己的唇,舌一遍遍的探索。
那一夜,在阿展暴怒的眼光中,他将自己与他深深的融,合在了一起,那一夜,他觉得就算此时阿展解了穴道跳起来用剑剁了他,他也死而无憾。
这才是他心中那泡沫的真面目,这才是他对阿展感情的真面目,他爱他,爱的整颗心都被浸泡在了带毒的酸液里,爱的恨不得就在这一刻,就在他身上这么幸福的死去。
看着他修长匀称白皙的身体在自己的身,下绽放绚丽的瑰红,夜无觉得他的眼中今后再也看不到比这更艳丽的色彩,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风景。
为爱肆意释放的感情在酒的催化下淹没了他的理智,他一夜都驰骋在绚丽的风景之中,马踏春泥、四溅飞花。
当他累极抱着已经疼晕的阿展沉沉入睡时,他在他的耳边低语了无数句“我爱你”。
他的这无数句“我爱你”并没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