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九将手里的山鸡递给他:“一开始有一点,可是后来就不由自主地就被这股气势惊住了。”
郭嘉脸上的笑意稍敛:“你说这话,真不像是富户人家的小姐。”
江四九心里砰然一跳,问道:“郭先生何出此言?”
郭嘉道:“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见到田猎总是替这些野物伤心,你为何却无动于衷呢?”
江四九叹道:“本来我也替它们难过,只是我见到围猎的人中,也有像刚才那两人一样的穷苦人,我一想到他们打到了猎物之后,能够换取一点生活所需,也就不替那些野味难过了。”
郭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若是身处上位的人,把黎明百姓当做猎物来围杀、剿灭,而你又有能力相救,你会舍生取义么?”
江四九觉得他是话里有话,待要再问,郭嘉却又转过脸去,转移了话题:“走吧,我们哪只能打这么一点猎物回去?”
两人又上前去,郭嘉射箭,四九去捡,忙活了许久,直到日渐西山,人群大多散去为止。中间没有休息,只吃了一点郭嘉自带的干粮。
江四九的兴奋劲终于过去,看到马车上堆积如山的猎物,她拖着两条酸腿,喘着粗气问着还在弯弓搭箭、试图在天上射点什么下来的郭嘉:“郭先生,天都快黑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郭嘉一箭又射落了一只野鹅:“回去做什么?”
江四九正准备去捡,听到这句话,不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难道不回去?那这些猎物怎么办?”
郭嘉向她招了招手:“来!”
江四九跟着他走到马前,解下了一个小包裹,对她道:“你有没有试过,在旷野之中,星空之下,点起篝火,一边烤着野味,一边饮酒作歌?
江四九的双眼瞬间亮了:“我没有试过,但是我很想试一试!”
郭嘉将包裹递给她:“这里有盐巴、澡豆、火镰,还有两把小猎刀。”
江四九接过包裹,掂了一掂,颇为沉重,她对郭嘉简直有些崇拜了:“郭先生,跟你在一起,好像每时每刻都会有奇迹发生。”
此刻虽然天还没有全黑,星月还不曾出现,但郭嘉却觉得,星星似乎就在她的眼睛里。他被这艳光闪耀得心头猛跳,似乎有进一步失陷的危险。
因为她与别的女人有极大的不同。这种个性,别说不曾在大家闺秀身上见过,也不曾在小家碧玉身上发现。
她的身上,有一种其他女人所没有的豪爽快意,然而却并不放|荡骄纵。经过这几日的试探,他觉得荀彧信中所说,其实大谬。
不过,几试之后,何妨再试?
于是他转过头去,让车夫先将车上的猎物带回去,然后放开了缰绳,自己去捡那只野鹅。
江四九走过去替他牵住了马。
郭嘉回过头时,马车已经上了官道,江四九站在他那匹高大的马下,穿着他的改小了的衣服,捧着包裹,眼神殷切,简直像一个等候游子倦客归来的佳人。
他的心头不觉一暖。
他走了过去,将长弓挂在背上,剑悬在了腰中,拎着野鹅,走到她的身边,默然无语地拿过包裹,牵着马,迎着夕阳向前走去。
江四九连忙跟上:“今晚我们就吃这只野鹅吗?”
郭嘉道:“对。”
江四九道:“可是这只野鹅这么大,我们两个恐怕吃不完。”
郭嘉笑道:“没关系,附近有条河,一会我们就在河里把这只野鹅洗干净,岸边有田,我们就再去偷两个芋头。”
“偷?”江四九看着郭嘉那文弱漂亮又温和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郭嘉转头笑道:“有何不可?”
江四九发现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孩子式的顽皮,不由得扑哧一笑:“是啊,有何不可?”两人继续前行,可没走两步,她反应过来:吃不完为什么还要再偷芋头?
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河边,郭嘉打开包裹,递给江四九一把猎刀,指着东南方向,道:“你看那边有一处田地,你往前走一里地,就能找到芋头了。”
江四九接过猎刀,兴冲冲地正要走,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芋头长什么样?”
郭嘉想,你当真富贵到连芋头都不认识了吗?他道:“地里叶子最大的就是,芋头长在地里,拿猎刀松一松土,就能挖出来了。”
江四九兴奋地一点头,转身就跑。
换上男装之后,她的动作倒是轻快了许多。郭嘉望着她的背影,又看看即将跌入山中的夕阳,忽觉有些事就像这斜晖一样无法挽留或得到,难以自已地长叹了一声。
接着,他捡了几根树枝放在河边,用另外一把猎刀将野鹅剖好,脱掉鞋袜,挽起裤腿,下水把野鹅洗干净,放在岸边,又捉了两条鱼,洗净穿上树枝上,又捡了一些树枝堆好,刚拿出了火镰,就听见了急促的跑步声。
他抬头一看,只见江四九一脸的土,两只手还拉着衣服的前襟,不消说,里面装着的肯定就是芋头。然后她走到自己面前,脸带得色,把前襟猛地一放,那些体无完肤、惨不忍睹的芋头便一起滚将出来,一直滚到郭嘉的脚下。
郭嘉还没说话,却见江四九眼睛又是一亮:“郭先生你好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又抓了两条鱼——不如你在这里生火,我也下去抓两条吧!”
郭嘉正要说“不必了,够多了”的时候,只见江四九把猎刀往自己手里一塞,又兴冲冲地跑到河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