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九从他前两句话中,明白地了解到自己身份的可悲,神情不由黯淡下来:“这世上难道没有不在乎权势地位、不畏生死的人么?”
董卓道:“当然有。”
江四九精神为之一震:“谁?”
董卓道:“你。”
江四九一听,顿时泄气,嗤笑道:“我?”
董卓道:“当然。虽说你还有些怕死,但看来确实像一个不在乎权势地位的人。——我看在王允府中,连使女都压你一头,受此境遇还能泰然处之,你到底是无心还是无奈?”
江四九眼光上移,跨过了远处的红墙碧瓦,望向迷蒙的天边,叹口气道:“当然是无奈之举。——谁愿意寄人篱下?”
董卓一面感喟着这女子毫不压抑的真情性,一面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人若是不得到权势,又岂知自己到底是知足常乐,还是心灰意冷,无所追求呢!”接着,他顿了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忽然道:
“不如我也令你也尝尝权力的滋味。我想看看,当你拥有绝对权力的时候,会做些什么。”
接着,他对着花园门喊了一声:“文远!”
一个金甲武士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末将在。太师有何吩咐?”
江四九一看,正是那日与吕布交谈的武士,此刻靠近了看,顿觉他也年轻体壮,英武不凡。他看了一眼他们两人的坐姿,稍微低了低头。
董卓却旁若无人,对他道:“从今日起,这座府中,谁也不许再管束她。而且除了我,你们都要听从新夫人的调遣。她若让你们死,你们就得死;她若要别人死,你们就得替她解决,明白了吗?”
文远抬头稍看了江四九一眼,像是要记住新夫人的模样,之后便斩钉截铁地道:“是,太师!”
董卓满意地点一点头,对目瞪口呆的江四九道:“好了。从此这座府邸,就任你为所欲为了。这里面有多少婢女以及我心血来潮时所收的侍妾,还有两员将领、五百兵士,都随你处置。你要是不清楚她们的情况,可以问管家韩伯,让文远带你去找他。——你高兴吗?”
江四九完全不明所以,皱着眉头惶惑地道:“……我不知道?”
董卓不由大笑。拍了拍她的头:“只有一样,你还得睡在后房里,不许搬走。”
江四九惊道:“是刚刚那间房子?”
董卓道:“不错。”
江四九撅着嘴道:“可是里面刚刚才死了人。”
董卓道:“那又如何?你不先熟悉熟悉死人的味道,将来如何杀人呢?”
江四九撇开头,不服地道:“我才不会杀人!”
董卓笑道:“没关系。你在此处,迟早会杀人的。不杀人如何自保?何况这里的人如今都归你调遣,想杀谁只是一句话的事。你哪怕是能让他——”顺手往张文远一指,“让他杀了我,也算你的本事。”
江四九心中忽地一跳!抬头看文远时,只见他也正望着自己,回头看董卓时,看到对方也颇富兴味地看着自己和文远时,当即紧张地摇头:“我做什么要杀你!你对我这么好……”
董卓神色不变,打断她道:“我不过打个比方。若是你有本事,在这府里,做什么都行。”说着,他哈哈一笑,仿佛极自信文远不会害他,也极自信这两人不会做什么苟且之事,扶起江四九,待她站定之后,方道:“今日我要进宫一趟,明早才回来。你就随意吧。”说着,他就转身离去了。
文远对他离去的背影遥遥行礼,但江四九却仍一动不动地楞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