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想,脸上便出现了很不赞同的表情——对于掩饰自己的内心,她实在是做不到。这当然也被看在董卓眼中,他于是再上前了一步:
“你很怕我?”
江四九已经怕到不敢说话,也不敢点头。
“昨天你不是还很不知死活么?”
江四九听他的语气之中,带着极浓厚的嘲讽之意,顿时又想回嘴了,但眼光一低,忽然见到了对方系在腰际的佩刀。
深绿色的刀鞘,在太阳底下闪着黯淡的阴光。藏身其中的弯刀,刚刚饱饮了两个无辜婢女的鲜血。
一思及此,她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勇气又风消云散了,而且浑身情不自禁,又开始颤抖起来。
董卓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刀。接着他、解下佩刀,放到一旁靠立着,再往江四九面前进了一步。
江四九的身体,已拼命地向后仰去,但董卓又一把攫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手板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江四九顿觉自己的鼻端,猛地撞进了一股血腥味儿,她的身体不由得僵在那里。
又过了很久,待她的鼻子似乎不那么灵敏,身体也有些软化的迹象时,董卓稍微放开了她一点,但双手仍然圈住了她,一只手指着那柄刀,道:
“这把刀所杀的人,连我也记不清有多少个了。但我第一次见它杀人,它就在市集之上,一瞬间砍飞了八颗头颅,我当时不过一个垂髫小童,见此情景,比你吓得还要厉害。”
江四九忽然想问他,你吓成了什么样?
董卓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我当时吓得昏了过去,而且……”他回身端起那盏蜂蜜水,“喝了会舒服些。”
他接着讲道:“当时杀人的正是我的叔叔。他见我昏过去之后,也给我端来了一碗水,不过不是给我喝的,而是泼在我的脸上。我醒来之后,我的叔叔又顺手给了我两个耳光。”
他见江四九的脸上,消退了惊惧,终于浮现出好奇的神色,便道:“他认为董家的人,绝对不能够显示出怯懦来。所以当时他不但不怜悯我的害怕,反而怒气冲冲,认为我丢了董家人的脸面。回家之后,我的父亲又把我打了一顿,母亲也对我很不满意,弟弟妹妹们也都在嘲笑我。反倒是叔叔,在我跪在祖宗祠堂里忏悔之时,把这柄刀送给了我。”
“他对我言道,想要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唯有用刀!用刀开路,用刀夺路,用刀行路!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江四九总算明白他的血腥作风是从何而来了,原来这不过是他的家学渊源。但是,以她十几年来所受的教育而言,莫名奇妙杀掉两个婢女,也未免太过分了,而且怎么也算不上“用刀”求生存吧?那两个婢女又没有得罪他。
但是,听了这番话之后,她的确没有刚才那么怕他了,也许只是因为面前没有摆着两具尸体的缘故,她那傻大胆式的少女魂又燃烧起来了,于是胆大地问道:
“可、可是!刚才那两名婢女并没有碍你的路,你为、为什么要……”忽被董卓两只眼一看过来,顿时吓得又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