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还记得当初在王允府中学到的礼仪,又因为这少年虽然性子捉摸不定,但长得实在好看,让她这个总是不记得自己性别的人,总算勉强想起,自己还是个女人。
少年暗暗点头,心道:他必定曾在贵胄之家呆过,不然的话,怎么会吃得这么好看?
确实,江四九一旦正经起来,配上貂蝉那美丽的容貌,动作神态,无一不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而且,她现在也不怕吃饭的时候有人欣赏了。
她那原本是大大咧咧的个性,现在在少年的眼中,反而显得落落大方,别有一种名士潇洒的风度。
少年的目光,也因此越发地激赏起来。
甚至有点儿惺惺相惜:他的相貌与武功,跟自己颇有点相类,但又稍逊于己——若这世上还有另一个美貌的男子,别人又怎么会只奇怪于自己的相貌?这位江小兄弟把自己的脸弄成那个丑样子,也许只是为了不喜欢别人只关注他的容貌,而是希望大家更关注他的才能与努力罢了。
想到这里,少年不仅激赏于江四九,乃至有些“同情”了。
所谓“同情”,乃是有着相同遭遇的两人产生的共鸣。因为这少年,也曾因为容貌被人瞧不起过,他那时怒气满怀,誓要将所有夸他容貌的人明白,自己之所以出名并非因为他的脸,而是因为他的枪!
当然,现在的他,已经十分冷静,不再执拗于这些事。
江四九绝想不到,少年已在想象中,替她解释了“易容”的原因。
少年心中更道:其实我们显露容貌,更能令敌人产生轻视的心态,从而发生误判,增多取胜的机会,这位江兄弟还是年纪太小,实践太少,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想到这里,不由对刚用完饭,抬起头来准备用绢子揩嘴的江四九会意、理解地一笑。
这一笑风情陡现,江四九不由看得呆住了:
这少年性格虽然让人不敢恭维,但是这一张脸就足以让人心醉神摇,不能自已。
少年看她呆呆的样子,猛然收住了笑,再次恢复了自矜与冷静。等江四九擦净了手脸,又拉她一起去散步消食。
两人同样的年轻,又同样的绝顶美貌,在军营里四下漫步。一路走去,本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但不知为何,整座军营没有一人敢抬头看一看他们两个。
少年毫无避忌地把江四九引至陆营将台,再传令操练步兵,只见数百军士蹿跳蹦跃,腾挪躲闪,个个生龙活虎,动作娴熟,真是一支精兵。
江四九登临高台,高瞻远瞩之时,也将从赵云甘宁处所学与眼前所见一一印证。此时用兵利弊全在胸怀之中,俯瞰这少年的军营小虽小,但一看便知有名将风度,出手不凡。
少年见江四九面露欣赏之色,心道:你果然看得懂么?他见江四九依然注目在军士们的演练上,便叫来一名兵士,暗暗嘱咐了几句,那兵士领命而去。
少年站至江四九身边,并不往下看,反而注意江四九的神情。
片刻之后,江四九的脸色骤然变了。
少年看向场中,发现果然是刚才自己安排的破绽,看江四九的神色,十有八九是真的看得懂,并非吹嘘。
少年再次试探:“江贤弟,我这营中可有不当之处?”
江四九抬起手来,摇摇一指。
少年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她手所指的地方,正是敌军可设伏截断粮草之地,不由暗暗点头:这位江贤弟说赵子龙读过兵书,看来的确不假,他的徒弟都有这等能为,何况是他本人呢?
他越想越是心痒难耐,再拉着江四九的手,两人又来到演武场开打,由枪而刀剑而拳脚。
当然,最后两人又都气喘如牛,一身大汗。
尤其是江四九,被少年打翻在地,胸前又挨了一肘,此刻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两条腿好像打鼓一样抖个不停。
她不是不肯注意形象,实在是力气耗尽,全身绵软,除了大呼粗气,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江四九不由心想:难道在我身上还有没用完的潜能?过去我在赵将军那里那么努力,难道还没有到达极限?
她没劲,少年可还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看她软在地上,又把她拉起来,递给她一杆枪:“再来!把赵兄的杀招演练一遍给我看看。”
江四九抱枪在手,摇摇晃晃,眼冒金星,用枪尖点在地上才勉强不倒,哪里还能演练什么杀招?
少年激她道:“怎么,莫非你想在我这里呆一辈子?你若想走,还是赶紧让我学会为妙。”
江四九闻言,使劲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感觉清醒了点,抖枪就是一招“龙战于野”。
一枪使出,本应播出七条金龙,但江四九力竭之下,七条金龙没能播出,一条小蛇勉强滚起。
饶是如此,她整个人随着枪踉踉跄跄,一起跌在地上。
少年皱眉,踏步上前,一边大摇其头,一边拉她起来:“像你这样没有力气,怎么能做超一流的大将,镇守一方?”
江四九心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做超一流的大将?
少年凑唇过去,在她耳边大声道:“男儿当死中求生,岂可半途而废、坐抱穷时?”
江四九被他吓得一个激灵,清醒了一半,又被他塞枪在手,要求道:“快快将赵将军的招数演练与我看!”
江四九只好重新开始。
就这样,江四九演练一回,大约一刻钟,少年再学一回,约莫半个时辰。
少年自练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