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吊丝萧,倒是淡定的很——淡定地看着楼长乐打赏给他们夫妇俩的这些人和物,淡定地看着凌乱的秦慕苏,淡定地和秦江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朝堂上的事儿。
秦慕菖实在看不下去,冷嘲热讽地说了一句:“王爷省亲,怎地连个礼都没带来?北靖王府有什么稀奇宝贝的玩意儿,是不舍得拿出来让我秦家瞧瞧?”
某男依然气定神闲,道:“本王是觉得,对于相爷府来说,天下最宝贵之物,莫过于我的王妃了!本王既然已将这个大珍宝送了回来,又何须拿别的物什招人笑话呢?!”
慕苏坐上马车,直到走了好远,耳边还在回响着某男的这段话——见过没皮没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
他不去当商人真是亏了!这么能算计,光赚不亏,还让出钱的人给他赔笑——奸商啊啊啊!
某男在车里气定神闲了会儿,也注意到了车里另外一个活物鄙视加愤怒的目光,笑道:“不过是将你的东西从你娘家挪到了你夫家而已,也值得阿鸾生气?女子三从四德,出嫁就要从夫的,相爷连这点规矩都没教过阿鸾不成?”
慕苏扯了一丝笑容给他,道:“相公有所不知了,阿鸾从小也听娘亲说过‘三从四德’,却不是相公所言的那‘三从四德’!”
“哦?”某男挑眉,来了兴趣。
“所谓‘三从’,娘子出门要跟从;娘子命令要服从;娘子讲错要盲从!”
“哈哈!有意思!相爷大人是这么过来的?”
“我爹爹对娘亲的爱,相公难道看不出来?”
萧劲寒眼前浮现了秦江正一脸宠爱地将夫人的手指含进嘴里的画面,低笑了一声,却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那‘四德’呢?”
“所谓‘四德’,相公忙碌要忍得;相公薄行要受得;相公身体要顾得;相公小气要就得!爹爹屡行了娘亲提出的‘三从’,娘亲自会屡行这一套‘四得’!为人处事,不过是一个互相尊重的过程!从别人身上拿了多少,就该还回去多少!相公说呢?”慕苏抚摸着旁边放着的几匹云锦,挑眉反问,意有所指。
萧劲寒侧了头,看着坐在身边的小女人——她自小生活的世界,竟是这样的?
“阿鸾所言甚是!拿了多少,就会还多少的!”
慕苏一直感觉着头顶上的目光,没敢抬头看他。良久,才听他喃喃自语似的说道。
我拿了现代人的一些打油诗来教育他,他肯定听得懂我话中有话的!可是我这样,会不会太打击他男人的自尊心了?好吧,穷也不能怪他了,出身不是他能决定的!可是今天,我在娘家丢足了脸是肯定的了!我发泄一下还不行么?
“到了前面骡子街的街口,停一下!本王下去买点东西!”
沉默的气氛中,慕苏忽然听见身边的那人对外面的小厮这样吩咐了一句。
骡子街?!街口?!慕苏心突地一跳,眼前浮现出那一张奇丑无比的脸。
他这是,要去找那个人?!
萧劲寒莫名又收到了某女奇怪的目光,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道:“阿鸾要是急着回家,可以先吩咐马夫先走就是!”
“啊?不,不是!相公,你下去要买什么啊?后面还有这么多仆人,让他们去买就好了啊!”
萧劲寒笑着摇头,道:“直钩钓鱼,愿者上钩!为夫是想下去钓一条大鱼上来,普通人哪有这技术?”
萧劲寒在这个一半脸是玄青,一半脸黝黑的卖炭翁前驻留了许久。眼见着天色已然不早,他的耐心也渐渐消失,道:“大隐隐于市,先生辛苦了!”
老翁两鬓略显白发,黝黑的十指拨弄着自己的炭块,浑然不顾自己的满面尘灰烟火色。也不知听没听见萧劲寒的话,反正是该干嘛还在干嘛。
萧劲寒冷笑一声,又道:“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先生想一辈子这样过下去?”
慕苏坐在马车上等的有些焦急,便想下来看看情况——萧劲寒到底想干嘛?
然而走了还没几步,忽然就有一个硕大的枝杈横飞的物件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身上!
“啊——”
“咦?怎么没飞起来,倒是砸着人了?”慕苏刚叫了一声,就听见耳边响起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气呼呼地扯下了那东西,才发现原来是一个风筝!等等,这风筝上面是画的一张脸?还把这人的脸涂的一半黑!
那调皮的小孩儿看着这位夫人生了气,眼睛也瞪大了瞧着他的风筝,以为惹了事,连忙一溜烟儿跑了!
慕苏懒得和小孩子计较,快步走到萧劲寒的身边,正好赶上他开口说第二句话。她没听清他具体说什么,却是听见他喊他“先生”!
先生?他堂堂北靖王爷,居然唤这个老翁“先生”?慕苏拿着风筝,犹自沉浸在震惊之中。
那老翁瞧见了她手里的风筝,看着自己的肖像被顽皮的孩子更加丑化,尤其是自己这两边脸的不协调之态被画得更加搞笑,眸中闪过去些什么,才悠悠道:“到底是孩子啊!这无端良匠画形容,倒叫我袁明扬名高空了!”
萧劲寒轻笑,道:“先生若愿入幕为宾,还愁不能扬名立万?”
慕苏一惊,暗道,原来这是个世外高人,他是来请诸葛亮出山的!
袁明叹了口气,龟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终究没再言语。反而沉默地收拾了自己箩筐里的炭块,似乎是准备收摊了。
慕苏紧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