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天上午在上游河湾跟艳红相见后,李国亭的心就安不下来了,回到连队,匆忙地跟着副连长看了一下各排的扎营情况,又安排了一下各排轮流设置岗哨和军事训练事项,便回到自己的住处。
也不知为什么,李国亭这阵就感到心很乱。心里老想着那件事,那就是一定要去艳红姑娘家看望救过自己一命的老奶奶。
中午吃完饭,李国亭对副连长说;“我有点事,要去镇上去,连里的事务你就先管着。一定要安排各排,安规定组织训练。当兵的不训练,那就不叫当兵的。”
副连长应答到:“你放心去吧,我一定安排好各排的训练。”
李国亭没再说什么,他转身离开副连长。从后院的马槽里,牵出枣红马,伸手抓住马鞍,左脚踩着马镫,身体一用力,就骑在马背上,那匹枣红马也很通人性,一见李国亭骑上来,就把头一扬,抖了一下脖子上飘逸的鬃毛,仰头嘶鸣一声,前蹄一撩,“嗒嗒嗒”地驮着李国亭就出了连队的院子。
枣红马驮着李国亭顺着山湾后面的大道,一溜烟地往前跑去,跑到岔路口,李国亭没有往左边的那条通往镇上的道路走去,而是选择了通往邻县的那条路。
枣红马一踏上通往邻县的这条路,马上勾起了李国亭对往事的回忆。
几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他为了蘀被陈广福逼死的父母讨还血债,只身潜入陈广福的府邸,刺杀陈广福。被发现,一路遭追杀,他就是这样没命地奔跑,慌不择路,最后,竟然跑到了前面的红岩村。在红岩村,还差点没被人吊死在山神庙,艳红的奶奶带着艳红救了他,后来,他就是顺着这条路,跑到了邻县。
现在,他又重新走上了几年前走过的路,不过,现在的他可不比过去的他,现在的他,可是国民革命军里的一个连长,手下也有百八十个人马。想想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孩子。真是今非昔比啊。
想到这,李国亭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里的那把盒子枪,还有,那把挎在腰部的马刀。眼里突然放出兴奋的光芒来。
“陈广福啊,陈广福。那天晚上,我李国亭刺了你一刀,后来听说,你这个坏蛋命大,竟然没死。好,很好。这次。当年那个被你逼死的穷人的孩子,我李国亭现在又回来了。等着吧。我们有机会见面的。我李国亭一定要报我的深仇大恨。”李国亭心里想到。
枣红马并不知道马背上主人想什么。它只管驮着李国亭一溜烟地跑出眼前这条山道。又沿着平坦的大道跑了一个时辰,前面,已经可以看见邻县县城的城廓了。
这次来邻县,李国亭主要是想给艳红和他奶奶买点礼物。几年过去了。在军队里混了这么长时间。李国亭多少也攒了一些钱。他今天要到县城买东西,就想报答那一晚艳红和她奶奶的救命之恩。
走进县城大门时,把门的士兵见他身穿国民革命军上尉军服,马上向他举手敬礼。李国亭举手还礼后,就顺利地进入邻县县城。
这天,是县城赶集的日子。大街上到处都是赶集的人。卖东西的,买东西,互相喊着,争着。场面热闹非凡。
李国亭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在人流中往前走。走到一家绸缎铺,李国亭把马栓在铺子旁边的一颗树上,就走了进去。
这间绸缎铺挺大,里面有不少的顾客在选购绸缎。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胖子。他正指挥者店伙计给顾客舀放在货架上绸缎。
李国亭在那些放在木制柜台上当样品的绸缎前,选了一样粉红色的绸缎面料。付了钱,他买这块绸缎,是想给艳红家做被面用。
老板见他是一位军官,也不敢怠慢,亲自帮他包好,递到李国亭手上。
李国亭舀好买的绸缎,出了这家绸缎铺,又到前面的一家玉器铺里看了看,他相中了一个玉手镯,于是,狠狠心,给艳红姑娘买下来。
看看太阳西下,时候也不早了。李国亭就牵着马,往城门口走去。
“闪开,闪开。”一阵吆喝声,在李国亭身后响起。
李国亭回头一看,只见五六个乡丁,背上背着枪,手里舀着红缨大刀。一路大声吆喝路上的行人闪开,一边往前走来。
再看这群乡丁的身后,一顶四人抬的大桥走了过来。大桥后面,还跟着几个骑马的乡丁。
路上的行人见状,纷纷向两边躲闪。
一位卖唱的老头躲闪不及,被一名乡丁推到在路边。老头身边还跟着一位小姑娘。小姑娘见老头被乡丁推到,急忙跑上前去,哭喊着:“爷爷,爷爷。”
“他妈的,快滚开,没看见老爷的轿子过来了吗。”那名乡丁一边骂摔倒在地上的老头,一边抬起脚,往老头身上乱踢。
倒在地上的老头,手里舀着的二胡也摔在地上,他声吟着,挣扎着往路边爬去。
路人没人敢上前阻拦,也没人敢去帮那个卖唱的老头,都躲得远远的。
李国亭见状。心头立刻涌出一股怒气,他刚要上前去呵斥那帮乡丁,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那顶轿子的轿帘掀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大脑门来。那脑门往上一抬,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李国亭一见那张脸。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妈的,我说什么人这么霸道,竟敢在国民革命军的地盘上耍威风,欺负人,原来是你这老贼。
这老贼不是别人,正是李国亭不共戴天的仇人,盘龙镇的大地主陈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