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眉头紧蹙,心里只觉无穷无尽的疲惫空虚,她什么也没说,用力推开他的手,凤帝却不屈不挠换个方向继续抱住她。
推了几次,他始终不放,霸道却动作温柔,一次次抱紧她。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一直咬得嘴里都是血腥味。
凤帝安静地把手放在她唇边,另一只手却揽着她的头,指尖摩挲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轻轻抚摸。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碎了,碎在他温柔的抚摸下。
“不要逼我……”她终于松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他紧紧抱了她两下,慢慢的,他伸手细细的顺着她一头漆黑发丝,极轻的说:“好,我不问了,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你多睡会儿,我就在这里,我不走。”
怀里的少女回应他的却是一句:我爱你。
爱你爱你爱你,她的声音柔软动听,呢喃着一般不断的重复着。
仿佛誓言,慢慢烙印,最终天上地下,九天十地,十万神魔为证。
“我知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轻颤,烧成一片火海的脑袋里,隐约还有一点点清明,告诉他:她现在就在这里,在他怀里,他们是相爱的。不要鲁莽,不要冲动,不要太贪心,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无法挽回的事。
他要的不是一响贪欢,他还有更想要的东西: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手掌安抚似的在她光滑细腻的后背上来回抚摸,温热的唇在她的脸颊、眉骨、耳边细细亲吻。
她依偎在他怀里,温顺可人,一声声说着,我爱你。
毫不问断,绵长温柔,我爱你,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的指尖缠绕着她的长发,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有着深刻感悟,在这世间他不再是孤单一个人,爱他的人就在这里,他爱的人也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凤帝忽然觉得不对:他怀里的少女一直在不间断的重复这句话。
不对。
凤帝伸手抬起她的脸,惊愕的看到她脸色惨白,唇角一线鲜血蜿蜒而下,双眼睁着,却毫无焦距。
似乎感觉到自己被抓住了,她慢慢抬眼,那双没有焦距的眸子和他的眼神交错了一下,喃喃含血念了一声我爱你,然后,她毫无预兆的整个身子一软,一头如瀑布一般的黑发,正落在凤帝臂弯之中。
又是那个梦。
不,准确的说,又是那个从神智的底层慢慢泛上来的记忆。
四周一片漆黑。
什么都没有,那样铺天盖地覆盖而来的黑暗,会让人以为连自己都己消失不见。
她从一个虚无的角度看着孤零零坐在其中的自己。
最开始那一片黑暗中是幼小的自己,整日里不停的哭。
头实在太疼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脑海里那个片段每出现一次,头就疼得好似要裂开。
然后她渐渐长大,渐渐再也不哭,只抓着纸笔,慢慢写着什么。
最后,她看到长大的自己,对着一本书挤眉弄眼,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悲伤,一会儿感叹。
然后前面忽然有什么门开了,慢慢洞开一线缝隙。
有微微的光亮渗了进来,有个人向她走来,握住她的手。
“我带你出去。”那人的声音柔和动听,如同太阳的光,她所处的空间黑暗崩碎,片片散落。
想要去看他的脸,好想好想看。
于是抬头看去——
她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暖黄色的光。
她不知道的是,她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
眼睛里有一点醒后的水气,她觉得四周都是迷迷蒙蒙的,便慢慢又闭上眼睛,然后便有一只手温柔地掩上了她的双眼。
和梦里截然不同,让人舒适的黑暗慢慢笼罩过来。
手上有很淡的馨香,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安心地把脸朝手掌的方向又靠近了一点,感觉到睫毛擦过那只修长的手,她才安心。
过了一会儿,她身上的知觉也逐渐回来了,嘴唇很疼,手腕上有很温暖的融感,似乎被谁握住了。
过了一会儿,觉得眼睛应该能承受光亮了,她稍微点了点头,不需要说话,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指头就慢慢移开。
睫毛翕动,她眨了眨眼,微微眯细眼睛,面前是锦帐绣褥,是她的房间,她床前坐着的男人,墨发白衣,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低下头,眼神扫到自己的右手,那只掌心被刺穿过无数次的手,正被这个男人深深握在手里。
然后她无意义地笑了一下,忽然就觉得唇上一疼,有什么腥热液体流进了嘴里,面前的男人急忙倾身,用手在她脸上一拂,唇上的伤就消失了。
两人之间像是有一种特殊的默契,凤帝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昏倒,朵朵也不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她凝视着他,拽着他的袖子一点一点收紧,半响,把他拉近,然后慢慢的,一点点攀附上他的身体,然后,她的嘴唇覆盖了过去。
那是一个腥甜而滚烫的吻。
她几乎是撕咬一般分开他的嘴唇,在探入舌尖的一瞬间,那个一直没有动的男人忽然扣住她的后颈,舌尖反客为主探入她口腔。
他亲吻着她,只是,他通透的眸子中始终写满了痛楚。
要怎样才能保住她的命?要怎样才能保住她的记忆?
墨溪救不了她,地藏王救不了她,诸天神佛救不了她……
我,非但无法拯救她,还会让她消失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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