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西海之上天已大亮,花错没追着,某朵却真气用尽,无奈,只得从空中落下,蹲在一块岩石上大口喘息。
海水撞击着岩石,雪浪一般的水花汹涌而来,只是片刻她已全身湿透。
忽然自身后传来风吹衣袂的声音,她急忙回头:“花错!”
来的人却是付珩,他双手拢在袖子里,默然垂头对上她的脸,过了许久,才说:“不要跑得太远,回宫吧。过几天我们要回晴海,走之前花错会去见你的。”
某朵无力地跌坐在岩石上,喃喃道:“等到那时候就晚了……我一定要找到他。这次再放弃,他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这次再也不放开他了……付珩,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对不对,你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看她这样,付珩心里也很不好受,他望着天际极远的地方,默了很久,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在海底有一座私人府邸,花错应该带你去过,去哪里等他吧。我想最迟明天,你应当就能见着他。”
感激地看了付珩一眼,某朵毫不犹豫,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向大海深处游去。
花错的私人府邸就在西海之下,半年前来过一次,第二次来算是熟门熟路,没用多少时间便找来了。
只是,花错并不在这里。
她没有泄气,既然付珩让她在这里等,那她就会一直等到他出现为止。
一间房一间房地看过去,跟半年前没有任何不同:巨大的海蚌床,家具都是珊瑚与海石做成,成片的柔软海草在墙上飘啊飘,一群色彩斑斓的小鱼在珊瑚和海草间游曳。
一只小鱼游到身边,被她用手指戳一下,吓得落荒而逃。
揭开珍珠做成的门帘,绕过珊瑚遍地的门厅,外面是白茫茫的海底,细沙如银。
她所在的屋子是一只硕大无匹的贝壳,像一朵风骚鲜艳的花开在海砂里。
追了花错一晚,她的体力也到极限了,倒在海蚌床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花错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某朵早上醒了出门散步,老远便见他迎面走来,一见到她,却转身折回,大步流星地躲开了。
“花错!”她大叫一声,生平从未跑得这样快过,炮弹似的砸倒了海石,碰歪了珊瑚,跳过栏杆便拼命一般追上去。
一直追到他房门前,那贝壳做的门却用力合上了。
某朵狠狠踢了一脚,厉声道:“死狐狸你出来!把话说清楚!躲在门后算什么男人?!”
花错的声音在门后冷冰冰地响起:“陛下还有什么吩咐么?臣一路奔波,疲惫的很,恕不能招待。请回吧。”
“好,那你听好。”某朵贴在门上,“我只有一句话问你,你说死也不会放开我,一辈子都会和我耗下去,你现在是不是想反悔,请你给我说个明白!”
花错冷冷地道:“哦,那不过是臣随口胡诌的而已,陛下不用当真。”
“你连人都不敢出来,我凭什么相信那是胡诌的?”
“爱信不信。”丢下这句话,花错就没声音了,不管她在外面怎么敲、砸、踢,他就是不理。
某朵缓了一口气,突然从虚鼎里取出凤鸣剑化作匕首,一刀一刀砍在贝壳门上,大约是想戳个大洞出来。
一连串泡沫横飞之后,那扇紧闭的门终于从里面飞快打开了,花错面色阴霾,站在门后皱眉看着她,声音冷淡里还带了一丝少见的怒意:“你也太过任性!”
某朵收了匕首,抱着胳膊抬头盯着他:“……现在,把话说清楚吧。”
“我们除了是君臣,好像没什么别的关系吧?除了在朝堂之上,臣无话对陛下说。”
他也抱起了胳膊,笑得讥诮:“至于陛下想说什么,有很多人乐意听,臣就不凑这个热闹了,陛下还是请回吧。”
她突然就哑了,方才那万夫莫当之勇的气势,被他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
因为她发现他问得非常有道理,也非常切中关键。
他们根本屁的关系也没有,撑死了不过是自小的玩伴。
他们不是夫妻,不是血亲,连私定终身的恋人也算不上,她实在没什么理由气势汹汹问到人家鼻子上。
或许这又是他放出来的诱饵,只要抵制了诱惑,拼死不张口去咬,他就不能得逞。
知道他想听什么,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无非也就是那俗得不能再俗的三个字,他就是一定要逼她说出口。
她曾经傻傻的爱过一个人,那三个字在她心里念了无数遍,放开之后,她决定再也不对任何人说这三个字。
“我爱你”三个字,于她来说是个诅咒,就是爱也不能说,一说头就会痛。
但就算金刚石做的心,也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压,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低声道:“好吧,我认输了。”
咬住他的饵,上他的钩,她已经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反抗了。
“那句话真的是你胡诌的?”她无力地问。
花错点了点头:“嗯,我胡诌的,陛下不用多想。”
她吐出一口气,一串泡泡就窜了上去,转身要走,他忽然在后面说:“稍等,这个东西还给你。”
她愕然回头,便见他从脖子上扯下一个玉坠,随手抛过来。
貔貅?捧着玉坠的手在发抖,这是跟她两清了吗?
“貔貅的封印已经解开,臣再也不欠陛下什么。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