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离开时,无意间,王延年看到办公桌上的一份资料,拿起来粗略看了几下,顿时大感兴趣,扬了扬资料,笑着道:“老牛,这份材料我拿去看看。”
“好的,王市长。”牛立点点头,桌子上的资料太多,仓促间,他也没注意到王延年拿的是哪份。
第二天上午,副厂长阳衡生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将一份青阳晨报放到牛立的面前,焦急地道:“老牛,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牛立慢条斯理的拿起报纸,看到报纸的头版头条,脸色就是微微一变,也没心思理会阳衡生,认认真真地读完。
几分钟后,他将报纸丢下,揉着眉心,苦笑道:“真没想到,王市长会和我玩这招!”
报纸头版头条的几个黑色加粗大字极为醒目,标题正是《关于深化国企改革的几点建议》,如果说只是题目相同的话,牛立还不会如此介意,最主要的是,这篇文章的内容,和昨天周学明递给他的一模一样,连署名都是青阳农机厂,这样,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阳衡生急得连连跺脚,焦虑地道:“老牛,这是谁写的?”
牛立摸着下巴,思索道:“好像是周学明送来的。”
“周学明?”阳衡生顿时火了,大声抱怨道:“他一个技术工,大字不识一箩筐,吃饱了没事干,掺和这些事干嘛,这不是给我们农机厂添乱吗?”
牛立低头喝茶,没有表态。
阳衡生拍了下桌子,接着发起了牢骚:“农机厂这边配合市里搞宣传,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一点差错都不能出,这下可好,自揭家丑,麻烦大了!”
牛立微微皱眉,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拿起报纸,重新看了一次,沉吟良久,才缓缓道:“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
“还不严重?”阳衡生睁大了眼睛,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老牛,你再仔细看看,那上面写的好多内容,都是在跟咱们唱反调,什么管理问题,什么制度问题,那不是在打咱们脸吗?”
牛立摆摆手,沉吟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国企改革的口号,是咱们先唱出来的,就算方案有前后矛盾的地方,也在正常的讨论范围内,可以理解的。”
阳衡生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摇头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要是按照材料上面的说法,咱们就属于盲目扩张了,哪还能要到资金了!”
牛立摆摆手,轻声道:“未必,过冬要有资金才成,不然资金链断裂,倒得更快。”
阳衡生冷笑了一下,皱眉道:“老牛,我看了这份报纸,肺都快气炸了,你还真能沉住气,竟往好的方面想!”
牛立把报纸放下,思索着道:“市里这次的初衷,是打算将我们农机厂当成典型来扶持的,没理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阳衡生却摇了摇头,皱眉道:“上面也很复杂的,那么多领导,未必都想唱一个调子,要是有人利用这个做文章,也容易得很!”
牛立不说话了,半晌,才轻声道:“这篇报道,应该是王市长吩咐刊载的,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阳衡生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道:“老牛,你要知道,那笔资金不早点搞到手,咱们连维持开支都困难了,而且,这次要是搞砸了,以后再向上面伸手,那可真是难上加难了!”
牛立也是一阵头疼,他喝了口茶水,轻声道:“先不说这些,你让周学明过来一趟,先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有些好奇,这样的材料,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阳衡生本就满腔怒气,听了这话,摸起电话就打了过去。
几分钟后,周学明敲门进来,看到农机厂两位大领导都在,而副厂长阳衡生铁青着脸,似乎随时都会爆发,让他感到非常紧张,出了一身的冷汗。
其实,这件事情,早晨就在农机厂传开了,报纸周学明也看过,他没有想过,周景写的这篇材料,竟然会发表在青阳晨报上,造成这样大的影响,这次怕是要担责任了。
牛立笑着让他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老周,昨天的那份文件资料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能和我说说吗?”
周学明心里没底,赶忙站了起来,讷讷地道:“牛厂长,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
牛立摆摆手,语气凝重地道:“老周,现在情况很复杂,不太好判断,我喊你过来,就是想问问,那篇材料究竟是怎么回事,写这个东西的时候,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周学明听了,心里更是惴惴不安,觉得这一次自己捅破了天,闯下大祸,他犹豫了下,正要开口解释,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牛立抬手示意,又将电话接起,听到电话那头王延年的声音,也有些慌了手脚,焦急地问道:“王市长,您有什么指示吗?”
王延年此时心情大好,笑呵呵地道:“老牛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在外面吃顿饭。”
牛立极为精明,听到王延年的语气,就知道事态还在控制的范围内,他立即表态道:“王市长,中午我做东,就在鸿雁楼。”
王延年嗯了一声,表示同意,接着问道:“老牛,那份材料是谁写的?”
牛立抬眼望着周学明,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市长,是不是闯祸了?”
王延年拿手摩挲着头发,爽朗地笑道:“没有,市长和记可都对这份材料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