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钟,周景回到宾馆,把孙老板打算投资青阳的事情,向秦晓倩做了汇报,秦晓倩极为高兴,若是能拉到五千万元的投资,那将是近三年来,青阳市招商引资最大的成果了。
林富生和何玉凤得到消息,也很吃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出来,居然有这样大的收获,两人在望向周景的眼神里,就多出了一些钦佩之意。
机关单位就是这样,可能大家平时的想法都不太一样,但如果真有人干出成绩,众人还是会服气的,尤其是,在他们两人看来,周景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居然能拉来这样大的一笔投资,着实不易。
当然了,只要合同没签,资金没有到位,就还做不得数,因此,秦晓倩也提了醒,让周景做好心理准备,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一个环节的工作没做好,就很容易前功尽弃,空欢喜一场。
众人到楼下吃了饭,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五羊,返回青阳市,周景在临行前,特意到隔壁房间敲了门,却没有人应答,到楼下的前台一打听,却得到消息,原来,陈雪妃在今天早晨,就已经退房离开了。
他摸出手机,调出陈雪妃的号码,犹豫了下,就轻轻摇头,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里,陈雪妃在纸条上写的很明白,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再打这个电话,自己贸然打扰,似乎有些不妥。
况且,即便是把电话打了,又能说些什么呢,对那个明艳绝伦的美丽女孩,周景虽然极为倾慕,但在感情方面,既然已经有了黎佳妮,就不能再得陇望蜀,贪得无厌了。
一个小时后,众人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坐上了火车,像来时一样,说说笑笑地打起了扑克,过了一会儿,就见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领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走了过来,挨个座位乞讨。
“各位旅客,行行好,给点钱,我孙女已经两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老头骨瘦如柴,弓着腰,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瓷碗,里面放着些五毛一块的零钱。
小女孩则生得清秀,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极为惹人怜爱,只是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她的气色多少有些难看,单薄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似乎感到有些冷。
旅客们的反应大不相同,有些人体恤这一老一小,就摸出零钱,递了过去,有些人则不理不睬,反而议论纷纷,都说现如今乞讨都成了行业,一些乞丐下了火车就进饭店,日子过得比谁都逍遥。
两人一路走来,停到周景等人身边时,他忙掏出些零钱,放到碗里,又拿了件黑色外套,给小女孩披上,小女孩伸出一对脏兮兮的小手,紧紧地捏着衣角,眼里满是感激之色,却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秦晓倩见状,也把牌放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老头,老头接过钞票,赶忙千恩万谢,连声道:“谢谢,谢谢,真是遇到大好人了,姑娘,你不但人长得俊俏,还生着一副菩萨心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等两人离开后,秦晓倩才叹了口气,悄声道:“这孩子真是可怜,才六七岁的样子,就要过这种苦日子,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
何玉凤却笑笑,轻声道:“晓倩,你大概不知道,现在好多地方,都是整个村子的人出来乞讨,大人小孩都往火车里钻,这一趟下来,少则几百,多则上千,一些人不到两年就发家致富了,都盖起了将军楼。”
秦晓倩却是不信,摆摆手,叹息道:“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好多人都是走投无路,才只好做乞丐,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会发家致富。”
何玉凤‘嗤啦’一笑,摇头道:“小秦,你就是菩萨心肠,心地太善良了,这样可不行,很容易上当受骗的。”
这时,旁边就有旅客接话了,拉长声音道:“说的没错,那老头是专跑这趟线的,别看他现在的样子可怜,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其实身子骨硬朗着呢,他每次出来乞讨,带的孙女都不同,知道为什么吗?”
秦晓倩愣了一下,不解地道:“为什么?”
那人哼了一声,淡淡地道:“那些小孩,有的是租来的,有的捡到的,平时他带着孩子乞讨,遇到合适人家,就把小孩卖掉,那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听说,还有人趁旅客不注意,专门把孩子偷走呢!”
“怎么会这样干,真是做损啊!”何玉凤也听不下去了,气呼呼地插话道。
那人也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道:“现如今这世道,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会出,说白了,就是人心坏掉了,只认钱,不认理儿了。”
旁边的人都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似乎对现在的很多事情,都有些看不惯。
几人又打了会儿牌,吃过盒饭,就各自眯在座位上打盹,不再说话,到了凌晨时分,车子驶到青阳站,众人裹在人群里,出了站台,寒暄了几句,就各自打车离开。
周景也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刚刚要打开车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叫声:“叔叔,能帮帮忙吗?”
他愣了一下,转过头,却见身后不远处的街灯下,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路边,眼泪汪汪地望着他,这女孩看着倒有些面熟,仔细一想,就是在火车上,跟着老头乞讨的那个小家伙,她的身上,还披着自己送的那件外套。
周景忙走过去,蹲下身子,轻声道:“小姑娘,你怎么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