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外面下了一场小雨,整个青阳市都笼罩在雨雾当中,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天气似乎很能够影响心情,周景从起床后,就感到说不出的压抑,开车来到招商局,仍然没有好转。
推门进了办公室,见刘素娥已经做好了卫生,把房间各处收拾得干净整洁,办公桌上也摆了热茶,她双手抱肩,站在窗边,静静地注视着远方,似乎有走神,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小刘,来得真早,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周景笑笑,缓步走了过去。
刘素娥悚然一惊,忙回过头,看了周景一眼,忙取过一条干净毛巾,递了过去,勉强笑道:“主任,没什么,就是想着,编制落下来以后,是不是该相应局里的号召,到下面协助乡镇领导工作。”
周景微微皱眉,拿着毛巾擦了湿漉漉的头发,摇头道:“不用,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刘素娥笑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低头回到座位上,摆弄着文件,小声道:“主任,您别多想,跟那事儿没关系,我昨晚一夜没睡,都已经想通了。”
“我知道,不过,你去不适合。”周景把毛巾放好,做到办公桌后,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就轻声道:“最多等到年后,我就要动一下了。”
“动一下?”刘素娥愣了半晌,才回过味来,诧异地道:“主任,您要调走了?”
周景点点头,微笑道:“只告诉你了,不要讲出去。”
“知道了,主任。”刘素娥趴在办公桌上,拿手拨拉着签字笔,小声地道。
周景看了她一眼,就起身去了招商股,发现秦晓倩没有过来,就拉了把椅子,和林富生摆上棋子,下了两盘象棋,何玉凤一边绣花,一边和两人闲聊。
这个情景,倒是似曾相识,和刚来招商局那几天,极为相似,只不过,现在的周景,身份已经变化了,两人对他也就格外地客气,再不像当初那样,把他当成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
讲了些最新的花边新闻,何玉凤就转移话题,拐弯抹角地向周景暗示,今年局里超额完成了任务,应该在年底多发些奖金,给大家改善下生活,周景笑笑,只说尽力争取,算是答应了。
何玉凤立时眉开眼笑,对着周景大唱赞歌,只说周主任上任之后,招商局焕然一新,成绩斐然,从没有哪个领导,能争取到那样大的项目,也没有给招商局带来这样大的改变。
周景听了,却暗暗皱眉,心想拿下大项目倒是真的,至于招商局的改变,倒谈不上的,要想做出真正的改变,势必要动真格的,对现有人员进行大调整,否则,任何举措,都是隔靴搔痒,无济于事的,就像现在一样,他既改变不了林富生,也改变不了何玉凤,更逞论他人了。
可要做大手术,却非常冒险,很容易引起下面的强烈反弹,假如二三十号人闹起来,搞出负面影响,那就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真要出了那种状况,没有人会认为,周景是在大刀阔斧地搞改革,干事业,上面领导只会认为他少不更事,能力不足,压不住阵脚,难堪大用。
因此,这种事情,不能急,只能循序渐进,慢慢地来,遗憾的是,上面却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完成原来那份为期三年的改革计划,年前这段时间,已经不可能再有太大的作为了。
当然,就如同何玉凤所讲的,今年的招商任务是破了纪录的,周景在招商局取得的这份成绩,也许未来几年,都很难有人超越,这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任谁都要服气。
直到上午十点钟,秦晓倩才拿着把花伞,进了屋子,她把雨伞收好,放到墙边,又摘下白色挎包,回到办公桌边坐下,低头翻看着文件,自始至终,都没有和周景打招呼。
何玉凤察觉到气氛微妙,就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搭讪道:“小秦,今儿怎么来得这样晚?”
“去办了点事情!”秦晓倩没有抬头,只是随手翻着文件,声音淡漠地道。
何玉凤吃了软钉子,有些恼火,微微皱眉,转移话题道:“今儿天气可不好,从早晨五点多钟,一直到现在,外面的雨就没停过,可路过附近的小学时,看到学校的孩子们都顶雨排练节目,一个个地都湿漉漉的,像从河里爬出来一样,瞅着怪心疼的。”
“又没什么重大节日,大上午的,学生不正经上课,却冒雨排练节目,那不是有毛病嘛,教育局真能扯淡!”林富生丢下棋子,拿着大茶缸喝了口水,忿忿不平地道。
何玉凤撇了下嘴,蹙眉道:“谁说不是呢,听说过些日子有领导要来,上面给安排了任务。”
林富生端着茶缸,眯眼看着棋盘,好奇地道:“谁这么大架子啊,不会是省长?”
“不清楚,反正官小不了!”何玉凤拿起织针,继续她的刺绣,一朵荷花已经纸出来了,再绣上两条游鱼,这幅作品基本就完成了,卖给街边的小店里,能净赚十五块。她已经准备把这份业余爱好,当成兼职了,虽然钱数不多,可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贴补家用了。
周景叹了口气,轻声道:“是尹老要过来,他以前在咱们青阳当过市长的。”
“是那个老家伙啊,他不是已经退休了么,怎么还来折腾人啊!”何玉凤这时又精神起来,绘声绘色地讲起尹市长当初在青阳时的一些故事,也不知是从哪听来的,添油加醋地,把老先生贬得一无是处。
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