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真是说到福隆安心坎里去了,他一低头差一点哭出来,现在别说海兰察有挺大可能给他提供帮助,人家好歹是个御前一等统领,他就他妈的是个棒槌,也能被此时的福隆安当救命菩萨供起来。
现在也顾不得啥面子不面子了,福隆安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那日从林府自己办得爬墙蠢事儿说了一遍,着重讲述了一下那惊鸿一瞥给他灰暗无趣的人生带来的七色霞光,以及分别多日来自己的殷切思念。
海兰察听完沉默了半晌,深深唾弃了一番自己的多管闲事,叹了一口气,偷瞄一眼福隆安满带着憧憬希望看过来的小眼神,斟酌了很久,才压低声音说道:“不是我说,珊林,天下的淑女佳人,以你的身份地位,求谁而不能得呢?算了吧,不大合适。”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难办,要是你们俩看对了眼,跟人家林家姑娘也有牵扯,那好歹还能去找林璐林琳帮忙,起码还有个助力,尤其是林璐,此人一肚子的坏水,海兰察深信这种事情还需要依靠林璐的鬼点子帮忙。
可是现在一听福隆安说,原来根本不是两情相悦,人这个傻小子自个儿有倾慕之情,那肯定就不大好办了。
福隆安赤红着眼睛瞪着他,气得直喘粗气,当即不干了,嚷嚷道:“是你答应的要帮我想办法的!”
“又不是我不想帮忙,关键是我真没那个本事。”海兰察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掰着手指头跟他分析,“你自己看看,一来,林家是汉人,并没有抬旗的,跟你家本来就不可能结亲;二来,林家毕竟家底单薄,配你家确实有点高攀了,你家中高堂未必肯同意。”
福隆安根本不在乎这些,梗着脖子说道:“我都跟我额娘打好底子了,我额娘上次还专门去荣国府上见了林家姑娘一面,十分喜欢呢!她要是进了门,我额娘这么疼我,必然不会为难她!”
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呢,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人家压根就进不了门,谁管你额娘会不会给人家穿小鞋呢?海兰察脸苦心也苦,耐着性子给他继续分析:“那我问你,就算一应条件都具备了,结亲结亲,是结两家之好,不是你富察家一家的事情,总要人家同意吧——你觉得林家会同意吗?”
福隆安一听更不乐意了,虎着脸道:“怎么会不乐意呢,别说我对林家姑娘一片诚诚之心,我把心挖出来给她看都是万分高兴的,更何况我家又不差,我又长得不丑,也挺得皇上喜欢的,他们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海兰察眨了眨眼睛,打击道:“不说别人,要是林琳有意高攀你们富察家,那天你偷看到了他姐姐,人家也不会是那样一个态度,下手一点顾虑都没有,要不是有我帮衬着打太平拳,现在你连犯花痴的命都没有了。”
这是事实,福隆安有点讪讪的。
海兰察继续说道:“我们再说林璐啊,人家心眼比毛孔都多,说实话,就你这个蠢模样,我真不敢相信,你偷看了人家姑娘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他能没看出来你抱着什么心思。结果又怎么样呢,人家照样接受了于家,根本没考虑富察家的事儿。我都知道了的消息,你还被蒙在鼓里,人家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福隆安抽了抽嘴角,林璐当然知道了,要不那天荣国府老太君寿宴,也不会蹿撵着他把瓜尔佳氏这尊大佛请了去。
大舅兄,您老怎么能过河拆桥、用完了就丢呢?福隆安在心里泪流满面,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咱俩这个关系,您老怎么就硬得下心肠压根不把兄弟我放在候选人里面呢?
不过他在这件事情上投注了百分之百的期望,因此毅力很足,韧劲也不小,瞪着眼睛咬着牙:“那又怎么样,公瑜和子毓都是为了林家姑娘好的,一旦他们回转过劲儿来,明白过来其实我才是林姑娘的良配,那自然不会成为阻力。”
啧啧,这是问题的关键了,海兰察苦笑了一声,实在不明白他在这件事情上怎么能这样自信满满:“关键是人家林姑娘根本就对你没意思啊,不然能答应、最起码不反对跟于家的亲事吗?”
只一句话就说得福隆安脸黄黄,眼红红,又开始喘粗气。
海兰察看不小心一剂猛药把人打击得太狠了,急忙补救:“不过你放心,林家和于家现在根本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呢,可见只是还在相看阶段,事情还没定呢。”
福隆安一脸空洞地看着他。
海兰察咽了口唾沫,再接再厉:“再说了,林姑娘这事情快不了,还早着呢,公瑜连小定都没有人选呢,哪有妹妹抢在哥哥前面的道理呢?”
福隆安这才春回大地,重重一拍大腿,殷切地盯着海兰察不放,眼中神采奕奕,其华灼灼。
海兰察仍然心头发毛,觉得这人此时已经接近癫狂了,硬着头皮继续道:“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让林家抬旗,于家根本就不是旗人,只要林家入了汉军旗乃至更高的位置,这门亲事就废掉了。”
福隆安被说得欣喜若狂,丢下一句“不愧是我的好哥们,等我成亲,第一个请你吃酒”,眉飞色舞、脚底生风地跑走了。
这空头支票开得吧,这杯酒我估计这辈子喝不上了。海兰察看这个架势这个劲头,自己十成十是拦不住这人跑去犯傻的,他也没费力去拦,捏着酒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