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二表哥好生糊涂,哪怕薛蟠死了我弟弟赔条命呢?”林璐扯着脸皮冷笑了一声,“到底也是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天下人长着眼睛都在看着呢,足以证明我弟弟人品端方,谁都别想败坏他的名声去!”
林璐说完,也没给他反映的时间,一甩袖子,干脆利落地走人了,不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管家,着人把荣国府琏二爷送出去,以后荣国府的帖子都不用接了。”
这脸翻得,比翻书还快。贾琏傻站了一盏茶时间,怎么也没想到林璐竟然干脆把他列为断交不来往人士了,半晌后才在林顺隐晦的赶人措辞中蹒跚离开了。
贾琏爬上自家马车的时候不禁面如死灰,来的时候他就料想到林家兄弟不会有好脸色,对受点冷嘲热讽什么的也很有心理准备,没想到林璐态度这样决绝,一点回缓的余地都没。
林璐在贾琏的印象中一直是笑眯眯好说话的形象,他本来以为今天遇到的主要阻力会是林琳,没成想压根连林琳的面也没见到,林璐一个就把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林家一点情面不留摆出这样一副不死不休的嘴脸来,贾琏虽然意外,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够理解的。
但凡有点讲究的人家,名声向来比生命更重要,薛蟠能在大街上扯着嗓子喊出那种话来,那就是在往林琳身上泼脏水。
就算本朝南风盛行,屡见不鲜,哪家的少爷都不能背上这种名声,贾琏仔细一想,竟然真有种希望薛蟠就此死掉的心思,虽然这样的想法突然冒出来吓了他一跳,却也只能无奈叹息。
谁能料到薛蟠胆大包天,被胖揍了一顿还是贼心不死又去招惹林琳呢?
薛蟠这次若是没有熬过去活活疼死了,林琳当着百八十人的面儿行凶,怎么着也得把命赔上,倒也好了,一了百了,全无后患。
若是薛蟠没死,冲林璐林琳此时的架势,铁定是要结仇的,贾琏从来没有小看过林家,尤其是没有小看过林琳,这一看就是日后能出人头地的主儿,日后他若是当真风光了,心气不平,回头再来算旧账,不仅薛家要赔进去,在这个时节帮着薛蟠说话的他恐怕也难逃清算。
什么狗屁破事!怎么就修下这么一帮子糟心讨债的亲戚?贾琏恨得半死,咬了咬牙关,一撩袍子,对着车夫吩咐道:“回府。”
这事儿他是不能再掺和了,别没救了薛蟠,把自己给搭进去,还是去问问老太太的主意吧,林家横竖不过两个男丁,头上半个功名也无,就算是林如海的知交故友刘统勋、汪由敦之流,在京城也不可能做到一手遮天,真由着林家闹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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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中,乾隆继后那拉氏一听到门外的通报,喜不自禁,急忙放下了手头秀女的庚帖,站起身迎接乾隆。
那拉氏生性冷硬刚直,不苟言笑,尤其当年又被乾隆他爹雍正帝专门拿出来表扬了一番,更是引以为立身行事的基本准则,自度应当对皇帝一切不符合规矩的言行进行劝解,说一句话能把人堵得半死,所以乾隆不怎么喜欢她。
所以说男人和女人完全是两码事儿,这样的性格安在雍正身上,让乾隆畏惧中带着十足敬重,扑克脸死鱼眼顶在林琳脖子上,乾隆也觉得儿子靠谱能信任,为人父亲的**成就感一阵阵涌出,偏落在那拉氏头上,就让他横竖看不顺眼。
以往令妃还没有真正起来的时候,乾隆还能耐着性子秉承着祖宗规矩,每月初一十五还能来她这里睡上一觉,后来令妃把乾隆勾住了,皇帝比照着令妃照水娇花一样的芙蓉面,再对照皇后板着的冷硬面孔,心里一阵一阵犯恶心,干脆就视规矩于无物,只极少时候抽时间来这里坐坐,算是全了皇后的脸面。
那拉氏心中也是苦涩不禁,儿子年幼丈夫离心,她也是一肚子委屈无处倾诉,可惜又有皇后的名头压着,后宫中千百只眼睛看着,一步都不能错,一点贴心话就只能跟容嬷嬷唠唠。
她都说不清楚上次乾隆在就寝时间来坤宁宫是多早之前了,何况今天敬事房并没有通知她乾隆要来,因此又是惊又是喜,自己亲自帮着乾隆把外袍褪下来,勉强翘起嘴角挤出一丝笑痕:“皇上?”
乾隆的视线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压根就没有从那个半成品微笑中获得啥灵感和体悟,也没有心思体谅他大老婆的喜悦心情,皱了皱眉很直接地越过皇后往她的桌子上看过去:“在选秀女庚帖?”
皇后本来就僵硬的笑容更僵了,愣在原地捏着乾隆脱下来的袍子半晌没有动作,还是容嬷嬷看不过眼从后面推了她一把才反应过来。
那拉氏心中酸苦,来不及哀叹自己的苦逼命运,见乾隆已经很不耐烦地侧眼看过来,急忙道:“回皇上,秀女第二轮筛选已经结束了,皇额娘帮着臣妾掌眼,已经选择了三十六名秀女……还待皇上亲自挑选,再确定最终名单……”
乾隆挺不相信那拉氏的眼光,不过一听太后钮钴禄氏也插了一脚,便没再细问,拿起那张帖子仔细看了一遍人名,笑道:“人朕都没见到,什么挑不挑选的?全听皇额娘的意思来办就是。”
本来定下的是今天他也跟着在一旁看,乾隆什么喜好还是他自己最清楚,他的老娘和老婆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