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钱氏和周氏走了,卢韵之这才坦言问道:“朱祁钰怎么样了,你有沒有去看过他。”
朱祁镇本來兴高采烈的,可是一听这话眉头皱了起來,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沒有,我们两兄弟之间隔阂太深,一时间难以化解,加之他现在身体不太好,我不想刺激到他,他不仁但我不能不义啊。”
卢韵之点点头说道:“那你不废他的帝位又是为了什么。”朱祁镇一时语塞,其实他是担忧诸多变故之后朱祁钰会一命呜呼,朱祁镇恨过弟弟朱祁钰,但是想起曾经亲兄热弟的关系,朱祁镇又恨不起來了,谋臣劝告多次废除朱祁钰的帝位,更有人让朱祁镇杀了朱祁钰,但是朱祁镇都是不置可否,他的内心乱的很,正想对卢韵之诉诉苦,却沒想到卢韵之先一步提起了,
“其实朱祁钰比你更适合当皇帝。”卢韵之说道,朱祁镇也是点了点头,卢韵之接着说道:“他比你狠,比你毒,更比你会用人,记住,你现在不是那个废帝了,而是当今圣上,你不杀他或许他就被人治好了,亦或是续命,只要是病死的四肢完好,续命那就方便得很了,况且你沒有废除它,这样就更给了图谋不轨的人可乘之机。”
朱祁镇猛然抬起头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钰儿。”卢韵之摇摇头讲到:“非也,他命不久矣,而且待他死后,我会怕人严加看管他的尸体的,等过了时辰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了,我现在给你说这些,只是为了给你提个醒而已。”
“他还有几日的活头。”朱祁镇略显伤心之色的问道,卢韵之伸出了两根手指,然后说道:“陛下你今日的仁慈,不废朱祁钰的帝位,后人是不会理解的,反倒是日后会有人大肆宣扬此时,用以嘲讽陛下,说一朝两皇糊涂至极,不信的话咱们拭目以待。”
朱祁镇苦笑一声讲到:“这倒无妨,我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卢韵之点点头站起身來对朱祁镇说道:“咱们走吧。”
“去哪里。”朱祁镇说,
卢韵之望着门外说道:“还有两天,你就再也见不到朱祁钰了,咱俩一起去看看他吧,说明白一些话各自心里能舒服些,他也能安心的走了。”说着迈步走去,朱祁镇也快步跟上,两人朝着朱祁钰所在而去,
朱祁钰面色惨白,躺在床上睡得并不沉,以至于卢韵之和朱祁镇进來的时候他就被吵醒了,他看清了來者,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來了。”说完就要起身,
朱祁镇点点头,坐到床边按住朱祁钰的胳膊说道:“别起來,你身子骨不好,我们來看看你。”朱祁钰说道:“臣弟还未恭喜皇兄重登大位,一定要起身。”朱祁镇和卢韵之面面相觑,原來朱祁钰什么都知道了,他坦然的面对了一切,
朱祁镇不再阻拦,反倒是搀着朱祁钰坐起身來,朱祁钰抱拳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祁镇笑了,朱祁钰也笑了,两兄弟笑的那么天真无邪,好似幼童一般,粉碎了先前互相争权夺位的嘴脸,也回忆起了曾经年少时的兄弟情义,
朱祁钰看向站在一旁的卢韵之,说道:“卢先生别來无恙。”卢韵之点头说道:“回禀郕王殿下,在下还好,您快躺着说话吧,别老坐着这样容易淤阻血脉,导致气血不畅,对您的身体不好。”
朱祁钰一愣,马上明白了卢韵之所说的内涵,对啊,郕王,自己本來就是郕王,后來因为种种原因,局势大乱自己成了皇帝,如今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郕王的位置,被人又叫做殿下的感觉真是说不出來的滋味,过往的一切恍如一场梦一般,
朱祁钰和朱祁镇两人聊了一会,只谈风月不谈国事,聊了足足半个时辰,朱祁钰隐隐又有了一些头疼,朱祁镇让他早些休息,于是和卢韵之起身告辞,卢韵之刚走出两步,朱祁钰躺在床上,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问道:“卢先生,若是当年我沒有和于谦对中正一脉下手,是不是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朱祁镇身子一震,意味深长的看了卢韵之一眼,卢韵之却淡淡的答道:“人世间哪里有这么多如果,不过或许吧,或许咱们就不会刀兵相见,或许皇上还在漠北牧马呢。”说完瞧了朱祁镇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但是。”卢韵之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有句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支持于谦,从一开始就与中正一脉走了岔路,即使你不想与中正一脉为敌,他也会迫使你加入这场计划的,您不必说什么,我知道于谦的全盘计划,我们曾经促膝长谈过,若是开始沒有于谦的计划,或许土木堡不会败得那么惨,皇上也不会被俘,这样你也就不可能当了八个年头的皇帝,也就沒有你开始假设的如果了,于谦此番作为只不过是想一箭双雕而已,不过他做到了,而且他如此这番作为也是为了大明考虑,现在他人死了,死者为大我们就不再说什么了,殿下,我奉劝您还是安心休养,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朱祁钰病怏怏的,脑子有些混沌,听了卢韵之的话,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世间沒有如果,如果有那就是一系列的改变,事情的发展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朱祁钰点点头,瞬间顿悟了,心中最后一丝悔恨和不解也消失殆尽,抬头看去卢韵之和朱祁镇早就走沒影了,朱祁钰抱拳冲着门口的方向说道:“谢卢先生点化,小王听先生一席话,醍醐灌顶啊。”
卢韵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