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再着急,也要先给舅舅舅母请安,为自己带着弟弟宿醉赔罪。

周泽并刘氏见贾瑚终于醒了倒是宽慰远多于责怪。因着疼惜贾瑚年幼失母,照顾自己之余还要担起父母之责教养弱弟,刘氏心里早就谅解了贾瑚这回的放浪,连周泽那几句不痛不痒的呵斥教导都截住了,一叠声催他快些出门。

“昨儿不是说李侍郎得了副前朝的真迹墨宝要寻你今儿一同品鉴?又说是去郊外庄子上,足要一整日功夫,都这个时辰了,再晚了恐回来的路上不好走呢。”

刘氏与周泽是结发夫妻,周泽在内宅也并不能拿捏架子,是以刘氏当着小辈儿的面说这些一听就知道是故意赶他出门的话周泽也不恼,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贾瑚一眼。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今日要同五殿下并另两个伴读一起在点睛阁小聚?又说要带着琏儿一道出去瞧瞧,还赖在这里作甚?”

比不得两个儿子也就罢了,没成想在老妻面前连外甥都比自己强些,周泽心里颇不是滋味,眼瞅着贾瑚得了便宜还卖乖,唬得刘氏只当他还是个纯挚小儿,百般溺爱。

轻哼一声,周泽起身就要拂袖而去,思量片刻还是点了贾瑚一句:“圣人着郑尚书与我为几位殿下取字,我为五殿下定了安平二字。”

说完,周泽便端着大老爷的架子负手自去了。

这个字取得可谓寓意深远。贾瑚心里一动,面上仍是一副愧疚难当的模样应了一声,也不久留,与舅母刘氏讲明了今日所去之处便行礼退下了。

不提贾瑚回了他们兄弟二人共住的跨院后如何催促丫头们为依旧有些迷糊的贾琏梳洗穿衣,清醒过来的贾琏听说可以出府后又是如何的雀跃,两人坐车赶到点睛阁时,柳之弥、蒋存溪二人已经相对而坐,吃过一盏茶了。

蒋存溪曾经偶然在琉璃厂古玩铺子遇见贾瑚兄弟两个,对软乎乎抓着兄长袖子不敢撒手却又忍不住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处瞄的贾琏印象颇深。听说贾瑚会带了这个弟弟来,蒋存溪早早就备好了礼等着。

柳之弥则只知道贾瑚有个小四岁的嫡亲弟弟贾琏,一向疼爱有加,又听闻贾琏新中了秀才,就猜测贾琏也当与贾瑚一样好学爱书,精挑细选了自己准备秋闱春闱时做过批注的典籍亲自装匣子捧了来。

可怜贾琏闪亮着一双同贾瑚一模一样的桃花眼见过兄长的两个友人后,先是收了一匣子的书并两耳朵柳之弥祝他早日得中桂榜的话儿,后又从献宝一般的蒋存溪手里接过一个抓耳小猴样式的黄石镇纸,一张精致的小脸险些笑的僵了。

晓得贾琏心里正不知怎么跳着脚嫌弃柳蒋二人送的东西,唾弃他们说的那些劝学的叮咛,贾瑚只含笑坐着看弟弟似模似样的施礼答话,颇有些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触。

好在柳之弥与蒋存溪与贾琏寒暄一番后就将话转到了贾瑚身上,不然贾琏面上得体的浅笑怕是撑不了多久。

当初五皇子水清的四个伴读中,郑璧是第一个受了实职官位的,柳之弥却是四人中头一个进士及第的,二甲二十六名。

这一回几人相聚,一是贺水清不日大婚,二是贺柳之弥散馆考核顺利入了翰林。有道是非进士者不入翰林,非翰林者不入内阁。假以时日,有着翰林清贵出身的柳之弥在朝上十之八/九要比举子出身的郑璧走的远一些。

柳之弥也曾劝过郑璧,可惜郑璧上科春闱名落孙山后便不肯再考,人各有志,他也是徒叹奈何。

“瑚儿上科也说要下场,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不过也好,瑚儿年纪轻,再等三年,免得做个同进士,到头来辛苦一场反惹小人诟病。”柳之弥本性豁达,虽然惋惜郑璧,却不会因此而坏了众人心情,便说起贾瑚。

同进士,如夫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口齿如此不饶人,一个对子就将三甲同进士贬的十分不堪,平白多了多少口舌之争。

贾瑚倒不觉得三甲有何不好,无非就是三鼎甲与二甲诸人自视甚高瞧不上三甲,落第举子们又爱说酸话罢了。同进士一样可以考入翰林,只要入了翰林,便有了清贵出身,之后宦海浮沉,就看各人本事了。

甚至于贾瑚心底一直有些可惜,可惜贾珠上一场被史老太太拦着不曾下场。不然春寒料峭时考上九天,王氏去岁就能尝尝摧心断肠的痛楚,明白心都叫人掏了去的滋味。

不过柳之弥说的亦有道理,贾瑚以茶代酒敬他一杯,又说起如何准备下科春闱等事。

蒋存溪中举是几人中最早的,但是上一科他正为祖母守孝并未下场,是以说到春闱也颇为神往,提起上科题目直说的激越昂扬,再顾不得继续哄贾琏吃果子。

三人正说的兴起,五皇子水清独身一人悄悄掀了帘子进来,除了坐在一边闷闷不乐下死劲儿砸核桃的贾琏,竟是没人察觉。

水清第一眼就瞧见了身量最小神采却最飞扬的贾瑚,第二眼则转到了绷着张脸仿佛与核桃有深仇大恨的贾琏身上。

不急着打断几个伴读关于破题立意的争论,水清随意坐在贾琏身旁,把手中的锦盒推了过去,浅笑道:“你便是琏儿?一个小玩意儿,值不得什么,拿去玩罢。”

贾琏来时的路上被贾瑚嘱咐了许久,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兄长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冒犯的五殿下,慌忙丢下小锤子起身行礼,一个疏忽,手里攥着的几个小核桃就滚落在地。

贾瑚虽然与柳蒋二人说的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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