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里,曹妃自连顺走了之后,就一直痴痴地坐在榻前,绿蕉眼见曹妃面色一分一分憔悴下去,不由心焦道:“娘娘,皇上都遣了连顺总管过来探望您,想必是无事了,近日您身子多有不适,董太医叮嘱您要好生将养着,尽量少思虑,皇上也很是担心,娘娘您还是早点歇了,皇上那儿也能放心啊。”
曹妃面色苍白,只一双眼睛越加凌厉,仿似没有听到绿蕉话语般,自顾自地问道:“皇上从玉安宫里出来时,神色如何?”
绿蕉迟疑了一下,“皇上今日临幸玉安宫,使了大礼仪,但是奴婢刚刚打探出,皇上并没有训斥淑妃,从玉安宫出来时,神色比之前还了许多。”
曹妃冷哼了一声,“连顺来时,听说皇上也在旁边,可他却没有踏进钟粹宫,萧静岚她究竟诱哄了皇上什么。本宫比她早进宫多年,却只得封为庶妃,她萧静岚仗着镇北侯嫡女的身份,却一进宫就被封为正一品淑妃,呵,本宫有什么地方比不上萧静岚,不过就是个出身。”
提起出身,曹妃原本没有表情的面孔渐渐狰狞,“这宫里朝里的人,就是要死死地拽着本宫的出身说事,因着这个,本宫受了多少委屈,忍了多少气。如今,他们又死咬着曹家不放,还不是因为陛下封了父亲为奉恩伯,不过是一个虚衔,他们都不肯。他们又以为自己是多高贵的人,没了权势,还不是任本宫踩在脚下的烂泥。就像宫里的这些美人,刚开始一个个地仗着家世,在本宫面前炫耀,到最后,在本宫面前,都乖的像狗似的。”
绿蕉心下一叹,果然曹妃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攻讦出身,如今朝堂上弹劾曹家的折子多得向雪片似的,她能取得曹妃的信任,除了一贯的小心能干外。还有她罪臣之女的出身,比曹妃更不如,才没犯了曹妃的忌讳。
“娘娘,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奴婢觉得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娘娘您只要得了皇上的恩宠,其他的事情,自有皇上给您做主。”绿蕉缓声劝解,曹妃虽然得宠,但她没有诞下皇子,除了一些阿谀之人的奉承,并没有多少文臣投靠曹家,曹家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如今,曹妃唯一的依仗只是皇上的恩宠。”
闻言,曹妃怆然一笑,平日明艳的容颜竟染上了几许戚戚,“是了,本宫本就是靠着皇上才入了宫,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地位,可笑,日子久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本宫竟然想岔了。”曹妃收住笑,面容又转为冷漠,细细思索,忽然福至心灵,“淑妃也好,柔妃也罢,哪个出身都比本宫高贵,可是,出身高贵又如何,之前皇上还不是冷落着她们。绿蕉,你提醒了本宫,之前为了和萧静岚置气,本宫竟时时和她比拼家世,真是犯了大错了。皇上当初宠爱本宫,就是喜爱本宫出身民间。至于出身,这后宫最重要的永远都不是家世,而是子嗣,是太子生母的位置。”
绿蕉闻言深深望了曹妃一眼,她知道自今日之后,曹妃的野心会慢慢膨胀,钟粹宫终于要踏上一条血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