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放三人连忙向着那人看去,那人也正抬头看了过来。这人身形颀长匀称,脸上带着青铜鬼面,身上一身灰布长衫,虽然标志性的斩马大刀不在身边,但一看便知是那天在塞外战场上所见之人。
夏炎此时也见到了他们,招呼道:“你们几人也在这里,那位小兄弟的伤,看来已不要紧了。”李神医正坐在他对面,手中捏着一粒白色的围棋子还未投下。他见夏炎与凌天放等人打招呼,奇道:“你认识我这些小友?”夏炎声音沉稳,无半点波动道:“十二日前,我带队突袭鞑靼的一支前锋军,这几个小兄弟正在那里。当时这位小兄弟受了伤,我本想让他们来大同府找你医治,却不知道你回来了没有,怕误了伤情。谁知道,他们还是到了你这里。”
李神医听得哈哈大笑:“如此说来,我们也算是有缘了。”玲珑这时已来到了凉亭之中,站在两人身旁,一边探头看着棋局,一边笑着问李神医道:“神医今天怎么得闲跑到这里来偷懒啊?”
李神医捻须微笑道:“是啊,今日有来访,我就把前厅的诊病之责丢给了徒儿,自己躲到后面,偷浮生半日之闲来了。”
这时万里云和于飞也扶着凌天放进到了凉亭,让凌天放坐在凉亭边的横凳之上休息。凌天放却不忙坐下,先向着夏炎一拱手道:“久仰夏阎王之名,可惜那天无缘拜会,今日才得见尊颜,真是幸会。”夏炎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人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淡淡回了一句:“虚名而已,小兄弟不必在意。”
玲珑绕着棋桌转了三四圈,看了半天夏炎与李神医的棋局,摸不着头脑。她虽看不懂棋路,却向着李神医笑道:“神医你医术高明,下棋嘛,我猜你肯定是要输了。对不对?”
李神医作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说道:“谁说的,你看着,我这一子落下,就要他吃不了兜着走。”说着,将白子向着盘中一落,口中轻轻说道:“叫杀,我看你怎样应法。”夏炎手中提着一粒黑子,沉思了半晌,缓缓道:“兵行险着,竟然还如此之快,不是稳固之法。”说着,并不应李神医叫杀的那一处,反而转向另一处的一条大龙旁边落下一子。
李神医微微一愣:“不像你的棋风啊,竟然不与我争先,有古怪。”说着,李神医又向着棋罐中一伸手,取出一粒白子。他捏着白子,还没落下,却听花园小径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
李神医停下手中的棋子,其余几人也都纷纷抬头,向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小径上急匆匆地走来两人,前面一人身形彪悍,甚是矫健,穿着一身褐色紧身短装。后面一人略瘦,胳膊用夹板吊着,头上缠满绷带,浑身泥污,显然是伤得不轻。
李神医一见这两人模样,微微诧异,望向夏炎。夏炎点了点头道:“是我的麾下。”说完转头问向两人:“吴彪,有什么事?”
走在前面那人一听,连忙单膝跪倒。他身后之人也连忙随着他单膝点地,跪在他的身后。那叫做吴彪的,跪倒之后,高声说道:“禀报堂主,有军情传来。”说完,眼神看向凉亭中的几人。
凌天放和万里云几人会意,连忙站起身形,向着夏炎与李神医一拱手道:“既然夏堂主有事,我们就先行告辞。”四人刚准备起身离去,哪知夏炎却止住几人:“几位请留步无妨。”四人不知夏炎是什么用意,便都站住不动。
夏炎拦住几人之后,却又向着吴彪问道:“讲,什么事?”吴彪一听夏炎让他讲,便又高声道:“禀堂主,左云镇失陷了。”夏炎一听,身子唰地一下转了过来,面向吴彪。吴彪不由得身子向下一缩。
夏炎顿了片刻,又问道:“鞑靼攻了多长时间?”吴彪头也不敢抬,声音微颤地答道:“三个时辰。”
夏炎一听,腾地站起身来,哼了一声,却又坐了下来,手中的一粒棋子,却已被捏成了粉末,撒在地上。夏炎顿了一下,向着吴彪又追问道:“三个时辰,刘老先生不在镇子里么?是什么人攻打的左云镇?”
吴彪却不回答,只低着头向后面的人打个手势,示意让那人答话。后面那人连忙跪趴上前,还没说话,却哇地一声,趴在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是狼神带兵攻打的,刘,刘老先生在城破之时,已经,已经殉城而死。夏堂主,你要给刘老先生和满镇的百姓报仇啊。”
凌天放和于飞、玲珑三人从来没听说过狼神之名,但这名字如此凶悍,一听可知不是简单角色。再看夏炎,听到狼神的名字,顿时双眼中瞳孔收缩,如闪电般放出两道光芒,看得凌天放几人心中一颤。
夏炎从石凳上站起身来,在亭中缓缓了几步,口中低声念着:“狼神,狼神。”片刻之后,夏炎突然一个转身,向着还趴在地上大哭的那人喝问道:“你是左云镇里逃出来的?”那人还伏在地上大哭,听夏炎问起,连忙撑起身子,用袖子擦擦脸上的眼泪污泥,抽噎着说:“小人叫陈三十四,俺是被那狼神抓了。他说,他说留俺一条狗命,好给夏堂主带话。”说着,他突然伸手将脸上的绷带一把扯掉,大哭道,“他还在俺脸上刻了这个。夏堂主,你要为死去的百姓,为俺们做主啊。”
夏炎等人一听,连忙仔细向这人脸上看去。这一看,玲珑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原来这人的脸竟然被生生削去了半边,露着肌肉,这一撕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