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的高楼,川流不息的车辆……
林小如的心激动地差点要跳出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她大声呐喊,沿着身边的甬道朝着前方梦寐以求的城市飞奔。
明明不远,可不知为什么跑了很久,就是到不了要去的地方。人像在梦中一样,双腿怎么也不听话,还老是要绊倒自己。
腿软了,全身痛得难受。熟悉的城市突然像海市蜃楼一样变淡变模糊。
“不!”林小如焦急又恐惧,拼尽全力往前跑,却是徒劳。海市蜃楼转瞬如一幅风景画般轻轻揭去。甬道的两壁挤压过来,似要将她永远封存在黑暗中。
林小如绝望地停下,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黑暗好像也并不可怕。
身边是这样温暖舒适。林小如闭上眼睛,她想睡了。
不知为什么,心中似有一股力量拽着,让她不能安心睡去。
而且那股力量渐渐地越来越强,最后变得有形有声。
小如!小如!
小如,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小如,你不能丢下我!
小如,我不会让你丢下我,黄泉碧落,我都要找到你!
声音含柔带痛,又无比坚定。
林小如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这人是谁哩,也忒霸道些了吧?她不过就是想睡一觉,还黄泉碧落的!
不过,她立即被吓了一跳。眼前是一张古怪的脸,泛着金属的光泽。
外星人?
心里一哆嗦,眼前逐渐清晰。原来是一张银色面具,吓得她!
好熟悉的面具!
只是遥远得恍若隔世。
“小如?小如!你醒了!你醒了!小如——”面具后的双眸陡然睁大。
接着,林小如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掉在她脸上,又往下爬,脸上就有些痒痒的。
她看到,有晶亮的液体从银面人面具下滑落。
“你哭了?”她诧异地说,发觉自己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只有气声。
“小如!小如!”银面人握着她的手,那么紧,生痛生痛。他仿佛不会说别的话,只翻来覆去叫她的名字,低沉的声音发着哽打着颤。他将脸贴在林小如脸上,很快林小如脸上濡湿一片。
一个大男人这样哭天抹泪,林小如的心被他搅得怪酸的。
“我在哪里?”她想坐起来,却立刻倒回去。
身上好痛,腿也麻木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别动!小如,别动!”银面人的声音陡地高昂,透着万分紧张,飞快用手扶着她双肩,“小如,你还没全好,别用力!”
奇怪,这是怎么了?林小如试着再动了动,身上又木又痛,仿佛曾经分成几块后又被拼接上。
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
她定定地看着银面人,想弄清这是怎么回事。
“小如,对不起!孩子……”银面人看着她,眼里是深深的痛楚。
孩子!
林小如痛得全身一抖。
所有的一切瞬间记起来。
孩子。
秦风说她碰了蓝玉,然后毫不手软地将她摔出去。
她腹中的孩子,秦风的孩子。
“秦风!”她咬牙闭上眼。
“夫人,药要凉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轻声提醒。
林小如闻声,转头看看身前那碗没了多少热气的苦汁,端起一口气喝了下去。
她被银面人带到这里快一个月,早已能自由走动,不过银面人不许她下床。今天他有事暂时离开,她才逮着出来的机会。
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像是乡村,最少也是城市远郊。一栋精致的木板房子临溪而建,出了房门走出廊子,再下几步台阶,就是斜铺的草地。绿油油的草像绒毯,草丛里满是各色的野花,蓬蓬勃勃地闪亮着。
房侧是一条清清的溪水,不知哪家的几只白鹅悠哉游哉地顺流而下,偶尔曲着长长的颈子向天高歌几声。
最妙的是,溪边挨着房子的地方立着一架高高的水车。林小如从来只在有些外国油画中见到水车,如果不是自己有些医学常识,佣仆钱嫂又看得紧,她就忍不住要去踩着试试了。
说真的,她很喜欢这个地方。她记得昏迷过去时是小陆抱着她往外跑,不知后来怎么会到这里,又怎么会和银面人在一起。
不过这些她都没问。
甚至钱嫂叫她夫人也没有阻止。她不是默认和银面人有了什么,只是觉得夫人也好小姐也好,不过是个称呼,无所谓。
远离熟悉的人她并不觉得寂寞。就是失了孩子,好像也不是很痛。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若不是银面人和许嫂天天在眼前晃提醒着她,说不定她会以为仍在原来的时空,只是到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来度假了。
每当她想起自己的处境时就会想到醒来之前看到的景象。那个熟悉的城市,到底只是深深烙在她脑海中的影子,还是她本来要回去了却因为没有死透而功亏一篑?
或者,山寺里的那个老和尚说的是真的。她和这个世界还有缘,还没到走的时候。
所以,她才被银面人唤了回来。
她一向就不是个轻视生命的人,既然回不去也不会强求。
“夫人,公子回来了!”许嫂在背后说。
林小如将视线从水车上收回来,转向房子另一侧的小路。
蓝天白云下,绿草鲜花中,银面人逶迤而来。他的速度看上去并不快,却很快就到了近前。
“小如,你怎么出来了?”看到林小如坐在廊上,他一脸紧张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