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玥缓道:“以前生病,被我父皇送去药王谷住了两年,成日随着药王谷谷主,倒也见了不少药材,是以认得一些。”
“住了两年?我以前还未入这灵御宫时,便闻药王谷谷主有两项规矩,其一是死人不收,其二是轻病之人不收,反倒是只收病入膏肓之人。难不成你当时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长玥淡然点头,嗓音平静至极,“以前突然得了重疾,御医皆查不出病因,直至性命殆尽,才入得药王谷。”
“在那次重病之前,你并无隐疾或是并未生过重病?”
长玥淡然摇头,“我以前,从未有过隐疾,更不曾得过重病。”
宿倾眸色微微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朝她道,“你过来。”
嗓音一落,她已是站起了身,缓步至不远处的软榻坐定。
长玥凝她一眼,也踏步过去,直至坐在她身边,她开始扯过她的手,手指搭上了长玥的脉搏。
长玥不言不动,目光平静淡然的观她。
仅是片刻,她便放下手来,只道:“我上次为你种蛊时便觉得奇怪,你这身子仿佛有种毒素流转,当时只顾着种蛊,也未多加注意,只是此际听你说来,倒又想起了。”
长玥眸色微微一沉,淡道:“我此生中,并未中过毒。”
宿倾冷笑,“你莫不是在怀疑我的判断?”说着,嗓音一挑,又道:“你以前虽是公主,但我看你也是危机四伏。你身上这毒,乃猿凤,久藏在身子里已有两年有余。那药王谷老头,可有为你检查出来?”
长玥心底蓦地一沉,她目光紧锁宿倾,“药王谷谷主仅说是隐疾,查不出缘由,只可调养身子,不可根治。”
宿倾冷笑,“自然是不可根治。猿凤之毒,目前还无解药,此药凶险,极易配合上等雪莲熬制而用,不易被人察觉。只是,饮过之后,并无异样,反倒七日之后才会毒发,那时候,便当真是药石无医,呵。”
长玥默默听着,低垂着头,目光逐渐发紧,本是麻木平寂的心底,骤然开始汹涌起伏。
那毒,是配着雪莲熬制着让人服用,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骗人吗?
乍然,长玥浑身都开始发起抖来,心口也蓦地钻心疼痛。
她抑制不住的伸手紧紧的抠着自己的心口,脸色惨白如雪。
宿倾冷眼观她,也不打算相助,只道:“怎么,想起些什么来了?”
说着,嗓音一挑,“我宿倾,历来不是多事之人,今儿与你说这些,不过是兴致罢了。再者,提醒你一句,你身上宿毒一日不除,便对你身上的生死蛊及活筋蛊略有危害,至于危害究竟会多大,这点,我也不曾试过,是以不知。”
长玥浑身继续抑制不住的发抖,心口疼得弯了背,整个人恨不得彻彻底底的蜷缩在一起。
宿倾也不再理会她,淡漠的为她倒了杯茶放在她身边,而后便继续去整理药草了。
长玥心底起伏,心口剧痛,经久不消,一身的黑袍也被冷汗全数沾湿。
许久,待窗外光线暗淡下来,黄昏已过,心口的疼痛才稍稍松懈下来。
她如同经历了大刑一般,整个人脱力的蜷在软榻上,面色苍白未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宿倾回头凝她一眼,只道:“你情绪波动越大,心脉中的生死蛊便也越暴躁。不过这是好事,你心口剧烈疼痛,至少证明你心脉里的生死蛊活蹦乱跳,健然得很。”
宿倾不善安慰人,也许也从未打算安慰她,连带脱口的嗓音都显得调侃甚至是冷讽。
长玥不言,麻木的蜷在软榻,兀自的出神发呆。
思绪翻转凌乱,有些不堪的记忆,再度猛然清晰。
果然是,防不胜防。
突然间,她发觉,被最爱之人背叛,以致家破人亡之事极痛,痛入骨髓,然而正浓情意蜜时却被最爱之人无情下毒,却也会令她痛彻心扉。
本以为,她对萧意之无情了,甚至恨入骨髓了,但此番再知晓一事,她心底深处,竟还是会痛成这样。
或许是,本已是破败不堪,千疮百孔了,此际再增加一项恨意与绝望,便显得难以承受。
深仇大恨,再度的不共戴天,无情,毁灭,甚至是仇恨交织,越来越烈,她与萧意之,曾经柔情四溢,以后再见,却是会斗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