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玥仰躺在地,犹如死尸,双眼一直望着漆黑屋顶,未有半分生气。
相较于醒来时的恸哭,她现在却是红肿着眼,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眼泪早已流尽,心下也早已绝望得没了起伏,她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这凡胎肉身再也卷不起半分情绪。
她就这么静静的躺着,绝望静默,却从那骂骂咧咧送饭的牢头口中得知,萧意之对晏亲王登位有功,被晏亲王封了惠王,赐了王府。
长玥浑身突然有了半分力气,指尖却是将掌心肉几乎抠掉,整个人爬至牢门,疯狂的恸哭,撞门,叫骂。
“疯女人!” 牢头一怒,开门进来便揪着她的头发,开始拳打脚踢。
长玥紧要牙关,一声不吭,最终昏死过去,待醒来,她仅是吊着一口气,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破败绝望,开始不吃不喝,开始等死,直至有一日,连眨眼睛都变得费力时,牢头突然心情大好,送来的膳食竟也有些丰富。
“快吃吧!今个儿锦绣公主与惠王大婚,圣上特意大赦天下,连牢中之人也受好酒好菜照顾。你别装死了,快起来吃。”牢头明显有些高兴,嗓音都是挑着的。
长玥却浑身一颤,本是死寂沉沉的心再度狂跳云涌。
锦绣公主与惠王大婚?!反贼晏亲王家的慕容锦绣与萧意之大婚?
“哈哈哈哈哈……萧意之,萧意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长玥指尖抠地,撕心裂肺的狂笑, 笑得血泪长流。
曾经陌上人如玉,公子风华俊无双,曾经,那人在海棠花下,执她的手,吻她的眉,说着娶亲当娶公主长玥,而今……
“又开始发疯了?”牢头眉头一皱,骂骂咧咧的掏出钥匙开了牢门,对着长玥便是一踢,怒道:“别以为自己还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入了这天牢,便是离死不远了。你再瞧瞧你现在这鬼样子,惠王还瞧得上你?”
长玥犹如不知疼一般,依旧狂笑,眼角与嘴角血流不止,整个人狰狞如鬼,惊悚骇人。
半晌,她才止住笑声,犹如死尸般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静躺。
牢头也停住了踢打,朝她啐了口水,骂道:“有力气在这里发疯,还不如省点力气吃饭。也许将这顿饭吃了,就下去见阎王了,这样也可以当个饱死鬼。”
说完,便厌恶的扫长玥一眼,出了牢门。
长玥无声无息,双眼圆瞪的盯着黑漆的屋顶,待牢头渐行渐远,她突然扯声道:“告诉萧意之,本宫慕容长玥,在此祝他与慕容锦绣恩爱两断,不得好死!再让他谨记,我慕容长玥今朝虽身死,但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
牢头并未回头,轻蔑一笑,足下稍稍加快了半许,准备出去喝酒,然而就在这刹那,身后突然传来猛烈的撞破声,待他下意识的回头观望,便见那狼狈不堪的女子已是爬至墙角撞破了头。
他惊了一跳,当即转身狂跑,待打开牢门入内,才见墙角的人早已撞破了头,热血长流,待伸手微颤的朝她鼻下一探,已无鼻息。
牢头脸色蓦地惨白,双腿一软,身子朝后跌倒,他开始惊呼,“来人啊,慕容长玥死了!”
大昭农历十一月初三,大昭宫乱,明德皇帝与常皇后惨死宫闱,长玥公主入牢,身怀二甲的太子妃被擒,独独太子出逃。
大昭农历十一月初六,皇叔晏亲王登基为皇,同日,晋封丞相萧意之为惠王。
大昭农历十一月初八,惠王与锦绣公主大婚,举国同庆,长玥公主毒咒惠王与锦兮公主,最后撞死牢墙。
大昭农历十一月初九,新皇怜长玥公主惨死,诛牢头九族,烧了天牢,同日,将长玥公主风光下葬。
大昭农历十一月初十,长玥公主新坟夜间被盗,尸首失窃,举国震惊。翌日,惠王突染重疾,养病修朝,闭门绝客,数十御医日夜守候,待三日过去,终于是吊住了性命,只是下不得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