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支体?”皇甫雍皱着眉头,“什么东西?”
“是一种连和纤维,用于连接左右两侧大脑半球…”医生说一半就停下了,清了清嗓子后,重新开口道:“人的大脑分为左右两个半球,胼胝体就是允许这两部分进行交流的桥梁。”
皇甫雍:“然后呢?”
“他的问题比较复杂。”医生推了推眼镜,“据我初步推测,应该是他小时候遭遇过车祸,导致了胼胝体受损…因此大脑两个半球无法交流,最终才催生出了两个意识…”
“两个意识?”
医生端起茶喝了一口,“是,像我们一般人的大脑,两个半球都是相通的,这是因为胼胝体作为桥梁连接了两个半球,使得它们只会形成一个意识,但苏清河胼胝体受损,大脑的两个半球无法沟通,于是两个半球各自生出了一个意识…”
皇甫雍问:“…这能治好吗?”
“好问题,”医生将手边的mi图像挂上了灯光板,并打开了灯,“上个世纪60年代的时候,西方发现胼胝体是癫痫放电时从一侧半球扩散到另一侧半球的主要通路,切断胼胝体就可以阻止癫痫放电扩散,于是发明了胼胝体切开术…又称裂脑术,以此缓解癫痫的发作——由于那些病人的癫痫确实得到了缓解,因此这项手术早期被认为是卓有成效的,于是得到了推广。但时间一长…”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有些人就开始出现了’左右互搏’的现象…’左右互搏’你懂吗?就是左手和右手打架…”
“然后呢?”皇甫雍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种不正常的状况在当时吸引了许多科学家对此进行研究,而他们也发现了了那些病人的大脑分裂成了两个意识,并将他们命名为’裂脑人’…”
“那么苏清河也是…?”
“嗯,这就说到他病情复杂之处了。”医生又喝了一口茶,“普通的裂脑人会有两个意识,但在日常生活中更多的表现在左边和右边的肢体不协调上,不会出现两个意识抢夺整个身体的主动权…这是因为大脑的两个半球分别控制着不同的区域,有着不同的功能,打个比方来说就是人类的语言中枢多数处于大脑的左侧半球,因此裂脑人的语言往往只代表着左半球的意识。”
他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待皇甫雍消化这一部分的信息。
皇甫雍凝神思索了片刻,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但在苏清河这一病例上,他的两个意识已然产生了交集,并且共同控制着他的身体——你看这里。”医生拿笔在mi图上画了个圈,“这就是他的胼胝体…比正常成年人的要细很多,但明显还是相连的…”
皇甫雍点头。
“这意味着他的大脑正在恢复——而且已经恢复了有一阵时间了。”医生清了清嗓子,“至少,上次他住院的时候,他的胼胝体就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不然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皇甫雍长舒了一口气。
“别急着喘气,”医生抬起手,脸上的神情依然很严肃,“尽管从生理层面上来说,他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但心理层面上,他的问题才刚刚开始——两个意识,谁是主导?谁是辅助?谁要服从谁?如果谈不来怎么办?…太多的事情需要他来解决…而且不瞒你说,他是世界首例恢复了胼胝体的裂脑人——在接下来的治疗上,没有先例可供我们借鉴。”
听到“世界首例”四个字,皇甫雍顿时头皮发紧:“你们要研究他?”
“当然不是。”医生奇怪地看着他,“我们这里的医疗水平不够,他已经作为特殊案例被提报给上级了…我估计会有一个世界一流的医疗团队来研究他…”
“——不行。”
“哦,”医生笑了笑,“可是他本人已经同意了。”
“你不能签同意书。”皇甫雍板着脸把花丢到了正在看书的苏清河的被子上。
“谢谢。”苏清河合上书本、把花捡起来□□了病床旁的玻璃瓶里,“怎么了?我以为你是想要我来看病的。”
“看病是一回事,被人当试验品是另一回事。”皇甫雍语气很硬,“‘世界首例’…说白了就是一只供人实验的小白鼠而已。”
“现存的所有理论都来自于前人的不断实验,”苏清河倒是很冷静,“面对未知的问题,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不断的实验中寻找可能的答案。”
皇甫雍哼了一声,“这是他们告诉你的?他们还说什么了?‘我们不确保治疗能够成功,但这是你的唯一机会?’”
“我也是个研究人员,我只是说了我所相信的事而已。”面对明显失态的皇甫雍,苏清河的表现依旧镇定,“皇甫先生,说我从来没有过‘把我的名字留在历史上’的念头…那肯定是骗人的…”
皇甫雍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但以这种方式?答案肯定是no。”他举起双手,在自己胸前打了个大叉,“而且,你不用太担心他们会在我身上做什么不靠谱的实验…为了防止这种可能性,我已经开始学习了。”
皇甫雍这才注意到他之前拿在手上的英文书封面上写着“paty(病理学)”。
皇甫雍:“……”
苏清河看他表情松动了些,笑着将桌上那盘削好的水果递了过去:“吃一点?”
皇甫雍还想绷着,奈何积攒的怒气值都已被苏清河的胡搅蛮缠给击溃了,勉强维持了几秒后,他叹了口气,拿起牙签狠狠地叉住了一片苹果,并警告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