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啊,就是当一个人很悲剧的时候只要看到另一个人比自己还悲剧就会舒坦。
云降雪就是这个样子,她小人心性也好,卑鄙无耻也好,她从不回避自己内心阴恻的一面。
遍身锦绣的侍女走到人群中,看到被围着打的小丫头,那大概是个外族人,褐红色的头发凌乱着遮住五官深邃的脸,一双浅褐色眸子充盈着泪水,她抱着破布包裹瑟缩在地上被一群蛮横汉子一顿猛打。
“大叔,这是怎么回事?”侍女问旁边围观一脸气愤的中年男人。
中年大叔忿忿叹气:“这是个小偷,她包裹里呀是人家锦绣山庄用来进货的金叶子,她给偷了怎么打都不还,人家锦绣山庄等着进货交易,耽误了人家买卖,赔了人家信誉,但是官府不管这些异族人,没办法只好我们自己管了。”
眼看那女孩要被打死,血吐了一地还不肯放手抱在胸前的包裹,怎么看都有些于心不忍。
正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个做丫鬟的不能决定处理这件事,于是急忙赶回去禀告东琴姑姑,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之后便老老实实站着等候吩咐。
“外族人?长什么样子?”
大概是这个贴身丫鬟对云姑娘有怨言,听到云姑娘发问只是暗自翻了白眼:“她滚成了泥人,我看不清。”
“你......”
“那就再去看,看清为止。”东琴姑姑微微睁开眯着的眼,看向侍女的目光多少带了些警告,云姑娘刚说了一个字东琴姑姑便打断了,一边是护犊子,一边是端起主子的态度。
果然那丫鬟老实了不少,云姑娘无奈的笑笑,靠着枕头不说话,马车里气氛压抑的紧。
“算了吧,我亲自过去,洛城里有外族人这可是头一次,我好奇得很。”云姑娘从马车靠墙壁的凹槽里拿出东琴特意给她买的银质拐杖,纤细的拐杖上面雕刻着扭曲的奇异花纹,把手的地方镶嵌着银白琉璃,云姑娘一直觉得这个拐杖拿出去就像脸上写了几个字:
我很有钱,快来打劫我!
然而东琴姑姑却说:“堂堂罗刹宫的小姐怎么可以穿的朴素,当然是怎么高调怎么来。”
这话她没法反驳,因为在没有给伯虞当丫鬟之前她一直就是以最好的生活方式在降雪楼里享受着,然而现在经历那么多事后她几乎已经忘记了曾经围着火狐裘坐在果木炭火前喝着西域进贡来的奶茶的生活。
内心感叹着,她拄着拐杖下了马车,有识眼色的丫头过来扶着她,一步一步往人声嘈乱中挤,人流中的惨叫越发清晰,云姑娘轻声吩咐:“给我看看那个小贼长什么样子。”
“她......看不清啊,她浑身是泥,她的眼睛颜色很浅,不是黑色,头发有些红......大概吧......”
小丫头很无辜,她睁大眼睛去看人群中被踢打的不成样子,一身污浊还有血渍,蓬头垢面连皮肤颜色都看不清楚,被打的呻·吟是剩下零零碎碎,但是云姑娘明显听到那个小女孩说了汉字。
“救她。”云姑娘轻描淡抹两个字让身边的丫鬟吓得一愣:“小姐,怎么救?”
看着被围百姓的里三层外层,就算是掏银子去救估计也够呛,眼看被殴打的小女孩被打的连叫的力气都没有还死死抱着包裹,总有些不落忍。
云姑娘邪魅一笑:“抢了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