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时才恍然想起在家中时,大哥总让我忘了琥珀。 不说,但我知道他定是这样想的。四哥对我自然没话说,我又不可因为琥珀而伤了四哥的心。
我忙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只是一时高兴,随口喊了出来。琥珀他离了我这么久,且离得乌涂又近,乌涂进兵,少不得会波及到他身上,而且他又是孤身一人,现在……活不活都不晓得,我真的只是随口喊出来的。”一边说一边不在意地对他笑。
我心里着实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生怕四哥追问。
龙北斗啊龙北斗,你安心咒琥珀死,我收回刚才的话,琥珀要活着活上一百年,一千年好多好多年才好!
四哥将信将疑的看了我半天,身后的军队已经跟了上来。大哥在马上道,“还不快回来,真是越大越没规矩!”
四哥爽朗一笑,归了队伍,此事也不再提。我心里惴惴了半个时辰,后来没听到四哥提起,再者军中有许多繁琐小事,我和四哥都不再提。
我心里却还是对琥珀念念不忘的,盼着早日能上得战场。
凤鸣关地处边陲,本来就人烟稀少,现在又因战乱,逃难逃了不少,现在凤鸣关几乎是一个空壳子,街市上连一个人都没看见。
此时正是正午,城楼上隐约有几位哨兵守卫,见了我们便问来者是谁。我们自报家门,那人先去通报了,让我们稍等一会儿。
过不多时,两扇城门缓缓拉开,一匹枣红大马飞也似的朝我们奔腾过来。那人一边拍马一边叫“北斗”。北斗二字只以往三哥叫过,其他三位哥哥都是叫我小妹。现如今猛然听到,又是亲切,又是激动。我原没认出这就是三哥,一时间热泪盈眶。
三哥将我们一行人都接入营地,几位哥哥当即商议战略。我一人无事,莫青说自己困了要歇息,我就一人踱步出来。
我发现营地里不少伤兵,想来撤到凤鸣关已经十分艰难,再打不动仗了。
这些士兵本来都是朝夕相处,出自一根。当初三哥带着一只军队往边陲时,少不得难舍难分。在京城的那些,现如今好容易同归一处,满营地寻找,找到了的自然激动万分,找不到的便知道都是死了,也免不了伤心一时。
我看着心里自然不大好受,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当下就取了伤药,叫了军医来。却有士兵说军医早就被乌涂的弓箭一箭射死,这些伤都是他们自己包扎的。他们不懂得医术,自己包扎的伤口不恶化了就要谢几辈子佛祖了!
我将一人的纱布去下,果真如我所料,简直看不下去。我只管将他们的伤口一个个处理好了,他们便千恩万谢,感激不尽的。我推拒不得,只得一笑,受了。
不晓得过了多久,也不知有多少伤兵,我忙的头都不能抬一下,忽然一只手将我手里的药膏取过,“好傻的姑娘,忙起来也不知时候了,你三哥要找你叙旧,你进去吧,这里我来。”
我抹抹头上的汗,才看见是二哥。我进了军帐,见了三哥。三哥在我记忆里一向是十分英武的,多年不见他竟在脸上添了一道伤疤,从左眼斜着过鼻梁,直到右脸之上,十分狰狞可怖。腮上胡子拉碴的。我和三哥好久不见,映像也就只有英武二字了。再加上这一道伤疤,我一时不敢认出来。
四哥正在和三哥说笑,见我杵在门口,“站在那里干嘛?这就是你三哥,虽说容貌变了不少,却真真实实的就是三哥!”
三哥听闻哈哈一笑,“这么多年不见,小妹长了这么大,难怪认不出来。呦,倒是我,这胡子拉碴的脸,没把小妹吓着吧?”说着又是哈哈大笑,四哥也跟着笑做一团。大哥看向我,“还不快过来。”
我只得过去,叫了一声三哥。他问我这些年过的可好,怎么来军中了。又说当年离家时我正在山上修行,一时竟然见不得面,后悔了好些年。每逢夜里想起家人时,最后悔的就是没能上山看我一眼。又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今日终于见到,应当好好叙叙旧才是。说着又是笑。
我只一一答了他的话,听到后来,我想起三哥走的时候我还甚小,那点记忆也模糊的不成样子,所以三哥说的,我不是很伤感。倒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惦记着我,这份心叫我十分感动。
免不得落下两滴泪来,三哥只拿小心翼翼的抹去,还玩笑道,“拿兵器的手糙,我这小妹细皮嫩肉,粉雕玉琢,刮伤了可不得了!”
又逗的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