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为全文第六章,先放在这里,稍后整理,《青鸿乱》百万字剧情已编剧完成,敬请期待!)
赵州城门紧闭,旷野静无人声,只听得阴风拂过人骨,仅看得青苔爬满城郭。
朱友珪勒紧缰绳,一张笑面令人揣摩不透,他显得神态自若,因为他早已料到李熔必会引兵于此,绝不让神威军轻易踏入城门。
他身子略微一滞,好像发现了什么,随即大笑数声,并以马鞭遥指城上府兵,侧目示意冯廷谔,窃语道:“冯将军,那便是你的猎物!”
冯廷谔策马近前,身后宝刀灿着“霜雪”,使得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沉浸在逆光之中,仿佛在汲取精魂,令人望而生畏。
他顺着郢王马鞭的方向定睛望去,遥见城上有人在府兵中逡巡,此人身材魁硕,步伐急促,好似做着某种艰难抉择,而后绕出人群凭栏远眺,颇具王者之风。
朱友珪见冯将军满脸的错愕,心下不觉好笑,解释道:“此人便是赵王李熔,李熔乃前朝旧臣,被哀帝赐了李姓,窃以为攀龙附凤,是故举止傲慢,目中无人。父皇登基后,杀尽前臣,惟见李熔贪生怕死,料其必是朝秦暮楚之徒,遂将赵州分封于他,每年须得向朝廷进贡绸缎布匹、文牒汇票,如此方能相安无事。只是近年盐帮匪患猖獗,贡品行至赵州境内常被劫掠,一时间人死如麻,父皇盛怒之下断了赵王粮饷,李熔只好自给自足,终日枕戈待旦,生怕父皇收回封地,想来也是可笑。”
冯延谔恍然大悟,望着城上目不交睫之人,一脸的鄙夷神色,阴笑道:“如此说来,赵王定是以为王爷奉旨讨伐赵州,否则也不会这般兴师动众,神威军浩浩荡荡,征尘漫天,李熔鼠蚁之辈,恐怕早已吓破了胆!”
两人笑谈之余,不知多少心思夹杂其间,冯延谔能由一介仆夫提拔为神威军统军绝非易事,除了他精湛的武艺外,还需站对行列。他初登帅位,其势未稳,只能依附于郢王的势力,只盼着郢王能够入主东宫,日后君临天下,自己便可顺理成章的权倾朝野。是故冯延谔对郢王言听计从,二人有着共同的利益关系,但时间越久,冯延谔越觉得自己对郢王有了知遇之恩,可谓肝脑涂地不足报也,而朱友珪只是把冯延谔当做一只家犬,奈何如兽不如人。
不远处古城斑驳傲立,似乎对二人的嘲笑无知无觉,而城上焦灼的暗影却愈发坐立难安。
李熔双鬓斑白,岁月在他的脸上无情得刻下了沧桑,却没有留下丝毫沉着,他不知道郢王心之所想,亦不知神威军意欲何为,他居高临下,颤抖的拍了拍冰冷石墙,额上已然渗出冷汗,试探的问道:“赵州穷乡僻壤,不知郢王来此何干?”
若是说出来意,赵博渊必会有所准备,到时鸡飞蛋打,鸿羽无踪,恐怕前功尽弃,朱友珪心中盘算着,而后微微扬首,黑盔黑甲衬出他飒爽的英姿,恍如琼枝一树,微笑着立于人群之中,高声喝道:“赵王将城门紧闭,拒本王于千里之外,却于城内秣马厉兵,难道誓与朝廷为敌,意图谋反不成?”
李熔不由得一怔,他虽是老谋深算,但仍是被朱友珪反问得汗毛倒竖,他知道郢王有心回避,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朱友珪若是有心栽赃,自己也是百口莫辩。
他连忙退出数步,混在府兵之中,仿佛多了些许底气,颤着声音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并非本王有意与朝廷为敌,只是小王曾是前朝旧臣,树敌颇多,而朝中良莠不齐,奸佞当道,本王聊有私心,恐被奸人暗算,若是有人通敌叛国,假传圣谕,而本王因此错开了城门,致使赵州覆灭,却又如何向圣上交代?”
朱友珪忍俊不禁,他没有想到兵临城下之时,素来贪生怕死的赵王竟是指桑骂槐,好似刻意激怒自己一般,或是故作强势,令自己“知难而退”,遂大笑道:“本王闲游于此,只是领略赵州的风土人情,如今天下未稳,大梁江山亦是风雨飘摇,乱匪横行无忌,是故神威军护佑于侧,又是有何不可,赵王实是多虑了。”
阴风徐来,却是刮面如刀,冰冷的触感瞬间游走全身,李熔打了个寒颤,竟是变得冷静许多,他岂会相信郢王的小儿之谈?
他怔怔的望着朱友珪狡黠的面孔,感受到郢王无害的笑容中,蕴藏的那颗莫测而又昭然若揭的勃勃野心,他不由得又是一个寒颤,怒道:“庙小无僧凭风扫,天高有佛以月灯,赵州蚍蜉之地,容不下神威军数万之众,郢王还是请回罢!”
吹打在城门上的细碎砂砾,仿佛化为战阵上厮杀的喧嚣,郢王闭目微笑,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本王欲求之物、欲求之人,甚至是欲求之事,未有不得、不许、不达之时,凭你,休想阻住本王去路!”
李熔目光游离,心中颇为躁动,但仍是在府兵的簇拥下伫立着,乍眼看去的瞬间,他笃定沉稳,无有情绪,好似在以一种静默的姿态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焦虑,“不要以为本王怕了神威军,赵州府兵过万,实力不容小觑,可与神威神策势均力敌,本王绝不相信你敢大动干戈,都是自家兵马,相煎何急?若是晋军李克用、李嗣源趁机来犯,一举攻克赵州,一路摧枯拉朽直抵开封,郢王,就算你有十个脑袋都砍了,亦是难辞其咎!”
“休得胡言,李克用焉有此能?早晚是父皇刀下之鬼!”朱友珪神色漠然,收去笑容的脸,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