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楚湛以为，中午相见，自己误会她，无意识地伤害了她，让她那么生气地只字不说摔门而出。
她应该会生气，会发火，或许会发一句她很喜欢的那个诗人，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的某句话来意有所指。
就像以前每次自己不小心惹她生气一样，她不声不响，却可以让自己很清楚地触碰到她的喜怒，她的哀乐。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真的是说“再也不见”这样的话也好！
至少可以让他知道，他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是可以惊起她的情绪波动的。
然而，并没有。
似乎见不见他楚湛，在季深深的生活里，并不是那么重要。
甚至中午恍如幻觉一般的大吵，也没有秦如歌一杯下午茶来得让她印象深刻。
真爱和时光，她如是写到。
这一刻，楚湛是有些怕的。
他不怕被她恨着纠缠着，可是他害怕被她遗忘。
季深深是毒药，他沾染不得，可是只要她主动，他何曾逃得了。
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的自己，依旧逃不出她的宿命不是么？！
从重逢的那一天的冷淡平静，到今天。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他的清冷疏离，他的平静淡定，都在那声“楚湛，你够了！”和她离去时候，倔强而毫不留恋的单薄背影中崩塌。
在短短一个下午，她不回自己短信，不接自己电话中尽数消失。
这也是他所有怒气的来源。
在楚湛看得见的时候，季深深有多难过。
在季深深看不见的时候，楚湛的难过多很多。
楚湛动作优雅地把烟头在白玉烟缸里熄灭，拿起一份文件，想要努力去看，脑海里，依旧闪现的是那个女子的身影。
终究，他还是没有忍住，叹了口气，重新点开了微博，根本不用找，就已经显示出来了季深深最新的动态内容。
因为他的账号，只关注了一个人。
配图是刚刚从私人飞机里拍的乌云压顶，黑黑沉沉让人透不过气来，却很符合她话里的内容。
“一路长大都是顺遂无忧，唯一需要争取的东西，我也曾经固执地以为只要自己不顾一切，便会得到。
然而，当某些事情到来时，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
有的事情，累了，倦了，顺其自然了……”
楚湛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心一点一点地缩紧，点开查看全文的时候，指尖都有着克制不住地轻颤。
似乎他明白了什么，似乎他懂了什么，接下来的话，是不是……
没有显示出来的，其实只有四个字。
楚湛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逃也似的速度狠狠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周围的空间都剥离了一般地难受。
耳边，仿佛就真的出现了季深深轻轻浅浅的语调。
一如既往的平静，低回婉转的忧伤，又像是对他的冷漠，彻底地失望。
她说：“山城，再见。”
下一秒，楚湛起身，在书架最顶层拿了一个盒子。
很厚重的质感，散发着檀香的气味，色调有些陈旧。
他深深地看了两眼，动了动手指，感受着盒子表面因为长期抚摸而光滑了的雕刻传到手心有些冰凉的质感。
小心翼翼将和装戒指差不多大的盒子放进自己的裤兜里，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打起了电话。
“易靖，帮我订一张最快去京城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