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框里投射进来的残阳余晖透着瑰丽的光泽,仿佛一片浅红色的纱帐,成片成片地罩在地上和床板上。靠在床头的那个如玉般的美人如今虚弱得像是有些透明,轻薄的身躯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会飘走,白皙的脸颊上毫无血色,与那种急症引发的苍白不同,彦音此刻的脸色并没有太难看,却是一眼即明的憔悴。

才多久没见,他竟然就病弱成了这个样子,镜月未央忍不住蹙眉,这种摸样恐怕是装不来的,这回应当是她误会了他。

“音儿怎么样了?”

听镜月未央问话,先前去找过她的小厮立刻上前禀报,不乏添油加醋:“连白大人都说回天乏术,公子这次只怕在劫难逃了……”

“胡说!”镜月未央冷冷剔眉,厌食症又不是绝症,什么回天乏术,如果连这个都治不好,白朗之的神医之名早就可以扔掉了,“去把白朗之给本殿叫回来。”

“不用了……”

床头的人虚弱地喘了一口气,轻轻扇了两下睫毛,半睁开眼睛阻止镜月未央,清澈的双眸中已然没有太多的情绪,目光却依旧倔强:“不关郎之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吃。”

“你自己不想吃?”镜月未央回眸凝视着他,压抑住心下的愠怒,“就算是要找死,也该找个干脆点的法子吧,把自己饿死这会不会太折腾了?”

彦音撇开视线,细细长长的丹凤眼浅薄而柔软,没有了以往的张弛有力,仿佛是蜕了皮的蝉壳,却依旧旖旎多情,似乎比平日里更有一种难以描摹的风韵。特别是当那双柳叶般的细眉向上微挑的时候,那种不以为意又带着嘲讽的矛盾神情,让人情不自禁生出一种无端的怜惜。

“殿下不是早就已经把彦音弃如敝屣了么,彦音是死是活,在殿下眼中……又有什么分别……”

摒弃了万种风情,此时的彦音宛如一株风雨过后的栀子,俊秀而素净,在斜风之中孱弱地飘摇着,却是愈发地香气盈人。

听他这么说,镜月未央忽然间就没了脾气。淡漠的神情努力刻画出目空一切的气度,然而黑眸中那一线线的光亮却出卖了他的不甘,纵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还是要放手一搏,宁死也不肯后退半步。

这样的人,叫人如何舍得摁下他的头颅打断他的脊骨?

镜月未央摇了摇头,举双手投降:“好吧好吧,算你赢了,本殿不跟你抬杠了。小银子,把人带进来吧!”

先前一口气说了不少话,彦音一时半会还喘不过气儿来,连抬起眼皮都觉得吃力,好半晌才撑了气力凝眸看向来人,一望之下,面上骤然间就变了颜色:“彦奇!你怎么……你怎么……”

“少爷!少爷——”

清瘦的小个子少年疾步往前扑向床头,嘴里喊了几个字节就哽咽得再也说不顺话,略显稚嫩的脸上早已淌满了泪水。

看着床头的主仆两人忆起过往悲恸不已,镜月未央轻轻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调:“音儿,当年的事有些蹊跷,本殿知道你不信本殿,但彦奇是从小伴你长大的书童,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想必你有自己的计较。父皇虽然有些懦弱昏聩,但还不至于残杀忠良,不然眼下也用不着你来动手,暗中嫁祸陷害彦将军的另有他人,本殿自会彻查清楚,但你若是一意孤行本殿……自然也不会拦你。”

镜月未央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两人在房内互相叙旧。

当年彦府的灭门惨案,她费了诸多精力也未能查到足够的信息,所有相关的资料像是被人刻意销毁一般,隐藏得很深。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门安惨案被人动了手脚,若非是有人故意陷害,也不至于这样隐瞒。镜月未央偶然间也向父皇和母后提及,他们的回答却是十分的模糊,似乎对此事了解并不多,只觉得有些惋惜。

倘若真是她头顶上落实了的罪孽,镜月未央自然不会推诿,但若与她无关却冤枉了她,她一万个都不会承认!她又不是傻子,想要找她背黑锅绝对是瞎了尼玛的狗眼,她绝对会让真正的幕后凶手死得很有——节奏感!

在彦奇的劝慰下,彦音总算安定了一阵,不再继续折磨自己瞎折腾,然而那厌食症确然不是假装出来的,白朗之为他开了一些开胃的药食,彦音梗着脖子也只能是喝三口吐两口,整个人虚浮得连握指的气力都没有。

看着彦音一脸恹恹的神情,似乎在跟失散的书童重逢之后,显得愈发迷茫了。

一双弯月牙儿的眼睛半遮半掩着,朦朦胧胧像是起了一层雾,目光笔直看着前方,却是没有焦点,整张脸的面色都很腻白,只一双浅薄的唇瓣上微微透着几分淡淡的红色,宛若失去了魂灵的幼童。

镜月未央接过彦奇手里的瓷碗,坐在床头舀了一匙清粥:“来,再喝两口……嗯?”

彦音木然地眨了一下眼睛,微侧过头,看样子似乎还在闹别扭。

镜月未央眉角细细抽了两道,指节瞬间掐紧了三分,最后还是缓下了愠气。哼,人生病的时候智商都是负数,她还不至于跟一个白痴生气。

“好,你是伤患牛气了是吧?没关系,苦肉计什么的本殿也会,你以为只有你可以忍着不吃饭吗?哼,本殿也能忍!你说本殿不重视你是吧?那本殿现在就重视一个给你看看。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到你康复为止,你吃多少本殿就吃多少,你不吃,本殿也不吃……”镜月未央甩手把瓷碗边上一丢啪的就摔了个粉碎,继而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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