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月未央微敛的双眼,宗政雪微有些无奈地抿了抿薄唇:“那我在这里等你。”
“嗯。”
最后望了一眼淹没在人群里面容惨淡眉眼微醺的男人,镜月未央捏了捏袖子下的拳头,心里划过一道奇异的电流,酸酸麻麻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就要走过去把他从这个婚礼上抢走。
然而醉酒的是那个男人,她的理智清醒得让自己有些厌恶,因为在乎的人和事物多了,所以受到的禁锢便也多了,以前的她或许无所顾忌胆大妄为,如今……她却不敢冒这样的险。烦躁地甩了甩脑袋,镜月未央穿过嬉笑欢闹的人流走了出去,诺大的一个喜堂内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忧郁,仿佛又回到了那种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场景。
没来由的,就想念起那几个风华万千的人儿来,好久不曾跟他们联络,似乎在这里耗费的时日太久了一些。
正想着,前面的小道上忽然多出来一道阴影,一堵人墙就那么不冷不热地挡在了面前,不用抬头去看,那股久违的冷香便已彰显了对方的身份。
镜月未央收起思绪,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看向一脸阴郁的男人:“玥儿……你怎么出来了?”
柳浮玥直直看着她,眸色清冷,又带着些微难以琢磨的复杂情绪:“你究竟是谁?!”
“本宫、本宫是你三姐啊!”
碍于柳浮玥过分压迫的气势,镜月未央心跳微微漏了半拍,好像自己眼下的作为在对方的火眼金睛里就是跳梁小丑,心虚之下便不由拔高了强调,目光却愈发地坚决。
“呵……是吗?可是姐姐以前从来都不会叫我玥儿,难不成摔了一跤不仅忘了时下发生的事,连性情都会有所变化么?”
镜月未央动了动嘴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两人就那么不声不响地对峙着,镜月未央袖下的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过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柳浮玥忽而扬起眼角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捏起镜月未央的下巴缓缓摸索,试图要掀掉她脸上的人皮面具:“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真的以为,不想要了就可以一脚把我踢开吗?那我现在明明确确地告诉你……”冷魅的面容忽然凑了过来,贴着镜月未央的鼻尖,带着薄荷香味的气息喷薄在脸颊上,带来些微的湿热感,俊秀的眉眼变得强硬而危险起来,“这辈子你都休想把我甩开!”
柳浮玥承认,这样的做法很犯贱,可当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言笑晏晏得偎在别人的怀里,却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他的时候,他就无法克制地嫉妒,心一下子空空落落的,好像丢失了某样极为重要的东西。
就算他刻意忽视,也还是无法派遣这种失落,所以在看到镜月未央孤身走出来的时候,几乎是不由自主就跟了出来。
心里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叫嚣,他不要她的眼里没有他!不要她狠心放手!不要被她舍弃……他已经习惯了那种被她纵容被她迁就的生活,如果哪一天她不在乎他了,他那可笑的骄傲的自尊心,又该摆在哪里招摇呢?
面对柳浮玥如此激烈的反应,镜月未央自是忍不住暗暗窃喜,不枉她欲擒故纵百般谋算,总算是把这尊玉佛给逼急了,能让一个冰心寡欲的男人被红尘情缘所纠缠,不可谓不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工程。
不过这个男人之前那样过分,她才不要那么简单就原谅他。
这么想着,镜月未央立刻惊惧不定地眨了眨眼睛,缩起肩膀往后连连退了两步,双手抱起头忙不迭地来回摇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不要凶我……央儿怕……雪微哥哥你在哪里……央儿好怕……”
那种受惊的小鹿般的眼神清澈见底,并不像是在演戏,陌生而惊惧的目光再次刺激了柳浮玥的眼球,那一瞬柳浮玥只觉得心口一下子就空了。
难道她真的忘了他?!
不可能!
这怎么可以!
追上前握住镜月未央的手腕,柳浮玥寡淡的脸上终于裂出了道道细纹,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演戏,连冷冰冰的指尖都有些发颤,只目光还一如既往的决绝:“不管你是不是在演戏,我都会让你想起来的……”
一边说着,柳浮玥便抬手揽过镜月未央的后颈,闭上眼睛吻住那两片嫩滑的唇瓣,生涩的动作毫无技巧可言,又因为过于迫切差点咬到镜月未央的舌头,害得镜月未央心中叫苦不迭,就算想要趁机多吃点儿豆腐也忍不住挣扎着要推开他。
奈何柳浮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逼她现出原形,双手牢牢箍着,眼睛亦是紧紧闭着,神情那叫一个认真,夹杂着些许隐约的慌乱和心虚。
“嘶……”
舌尖一疼,差点被咬出血来,镜月未央终于有些生气了,抬起手臂就要砍他一记手刀,然而不等她手起刀落,柳浮玥忽然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软软地滑了下去,趴倒在她的肩头。
掠过柳浮玥的脑袋,镜月未央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身形不稳男人,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异常惹人眼球,扑面而来的浓厚酒气混杂着男人粗重的气息,那双幽深得像是要把人吞进去的眼睛此刻正目光如炬地看着镜月未央,眼角微微皱起,却是笑着的神情。
镜月未央看着男人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膝盖一弯跪了下来,吓得镜月未央膝盖一软,差点也跟着跪了下去。
“哎!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