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铁框罩着,坍塌的塔楼没有压到镜月未央,但是下面的地板被砸得支离破碎,凸起的木刺在镜月未央身上划出了不少伤痕,导致她流血过多精气不足,更严重的是在混乱之中镜月未央的头部被撞出了一个血包,至今还肿得厉害。 [
已经是第三天了,镜月未央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气息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断掉。
宗政雪微坐在床边,脸色很不好,习惯性上翘的眉尾如今锋利得像是两把冰刀,看得人心惊胆颤。
地上跪满了太医院的御医,使得原本宽敞的屋子看起来竟有些狭隘,连着跪了三天两夜,较为年迈的老御医已是双腿发颤,却是咬着牙强撑着不肯倒下,跟这个国家的铁血军队有着相同的傲然节气。
然而即便如此,身体却是不受人的意识控制,终于有人支撑不住倒了下去,额头笔直撞在地上的声音在整个静谧的显然异常清晰。
宗政雪微终于皱起眉头,不悦地吐出几个字:“都给朕滚。”
一干太医在宫人的搀扶下安静地退了下去,连脚步都特别的轻缓,每个人脸上都是眉头紧皱,暗责自己的无能。
“陛下,圣焰国清王求见。”
“不见。”
“清王带了人来,或许可以治好女君的伤势。”
宗政雪微抬手轻轻抚上镜月未央的眉眼,微微沉默了一阵,继而才松了口吻轻叹道:“那就让他进来试试吧。”
纵然西冥的消息一向封得很紧,但眼下在宫中闹出了这样大的事端,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密不透风,听闻冥皇的寝宫藏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女人,冥后就忍不住怒火攻心,好几次前来都被冷生生地打了回去,只能转头央求柳浮玥过来打探消息。
柳浮玥对这些后宫之争没有半分兴趣,只是不管怎么说,冥后好歹是圣焰国的公主,冥皇如此不给情面,万一传回朝中定是会影响两国的交情。再者,如今正是用得到冥皇出力的时候,而西冥此番同镜月的战事吃紧,大有调派几千兵马打发他们的架势,若能把这个人情做下,就不怕冥皇再会敷衍了事。
这么想着,柳浮玥一脚便就踏进了屋内,守在门口的首阳忽然抬眸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即便才点了点头。
柳浮玥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却是没有细想,领着特地从圣焰皇都带出来的金牌御医款步走进了内室。
一抬眼,就看见宗政雪微坐在床头微微俯下身,伸手出轻柔地抚摸床上的女人,清俊的面容上有种说不出怜惜,一改往日温润下的霸道,无端生出几缕难以捉摸却清晰可见的情丝,丝丝缕缕,缠绵悱恻。
柳浮玥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宗政雪微,在一个冷清寡欲的帝王的面容上瞧见情爱,要比任何时候都来得震撼。
“陛下,这位是我圣焰……”
一句话还没说完,床上的人猛然一抖,五指紧紧抓住床单,“噗”的吐出一口血来,一下子染红了被褥,紧接着就是夹杂着“咕噜噜”血流往外涌的咳嗽声,听得人几乎要窒息过去。
宗政雪微脸色大变,起身上前赶紧将她扶起来,点指打在她的左右肩胛和胸口处,试图压制那股沸腾着往外涌的血气,老御医见状疾步上前,抓起女人的手探脉,面无表情的脸上聚起越来越多的沟壑,露出了一筹莫展的神情。
跟在御医身后走到床侧,柳浮玥扬眉朝床上瞟了一瞟,一眼之下宛如五雷轰顶,瞬间就震在了那里。
怎么会是……怎么会是……镜月未央?!
镜月未央意识模糊不清,额头隐隐渗出一层冷汗,苍白的唇瓣上沾满了血渍,还一个劲地往外吐血泡,无论宗政雪微怎么擦拭都抹不干净,好像要把全身的血液都吐掉一样,宗政雪微一手紧紧握着镜月未央的手腕,手心满是冷汗。
床榻边,柳浮玥还像是石化一般怔怔地站着,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情形遇见镜月未央……
在他的印象了,镜月未央从来都是光鲜亮丽到浮华,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没有哪个时候像此刻这样苍白,脆弱得好像风一吹就会散开。
自从那日离开凤城之后,他就再没去碰触过这个名字,宫里事务繁多,他根本没有任何的闲暇去考虑别的事情,至于对镜月未央怀有怎样一种情怀,也一直刻意回避没有去疏离,好像这么做的话就可以慢慢地把她在自己脑中留下的印记,慢慢地抹去……即使后来听到了关于镜月女帝的无数传闻,震撼之余是惊异,惊异之余,却又觉得好像是理所当然,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情,自从他回到圣焰的那一刻起,这个女人就已跟他毫无关系,也不会再有任何的牵连。
可是无可自抑的,在见到面无血色昏迷不醒的镜月未央那一瞬间,整个胸腔都狠狠地攫在了一起,连呼吸都要在刹那间失去。
“怎么会这样?!”
眼见着镜月未央咳出的鲜血几乎染满了半床褥子,宗政雪微再也无法冷静,额角的脉络凸显开来清晰可见,连表情都不免显出了几分狰狞。
“想必女君在昏迷前一刻还在运功,体内聚集了大量的劲气,因无法释放而在脉络间横冲直撞,损伤了经脉与内脏,然女君功力深厚,才压制了两日来的血气,如今身子愈发虚弱,才被内劲冲了开……”老御医满头白发,连眼睛都像迟暮的老者般浑浊不堪,然而那一手经年积累的医术却是举世无双,恐怕就是跟天山老人相对,也可分庭